“我當時就想,這下完了!小紫要掉湖裡了,這下要凍死了!正想著旁邊突然就衝過來一個人,掄起老長的胳膊一把拽住半空中的小紫就是往後狠狠一丟哇,我就眼看著飛出去的小紫突然又原路飛回來了,然後啪嘰一下就摔在了這邊的這片泥地裡…嗯,還是臉著地,哈哈!”
想著安潯忍不住大笑起來,一笑彎起的一雙眸子在微微吐露的晨曦間新月一般明亮。
霍城走過去,就站在她邊上,看她劃拉著這邊又指點著那邊,興奮的講述著當年妹妹的這樁糗事,那個樣子,才是真真正正有了些她這個年紀的女孩該有的樣子。
他的安安才十九歲。
她的整個人生在五年前重啟,兩輩子,從十八到十九的這不到兩年間,她經歷的磨難比別人幾輩子加起來的,還要多。
她失去了她嘴裡的傻丫頭妹妹,失去了美滿幸福的家庭,她失去了原本的身份,失去了健康的身體。
在十九歲這一年,她殺過人,受過傷,殘掉過一隻手,幾番直面死亡奇蹟般的脫胎換骨,還懷上了一個孩子。
她卻說,這些都是她想要的。
她卻說,她犧牲了上一世,得來了這一世,用兩世加起來,換了一個他…
他何德何能,讓她如此…
她卻是拉著他,用著那樣真摯又沉靜的眼神望著他,無比認真的告訴他,說阿城,你答應我,你答應給我幸福,我就答應你,給你一個家。
一個你不懂的,未曾有過的,連想都不敢想象的,幸福的家。
那一句,那個眼神,刻入腦海,永不磨滅。
此刻他望著她,望著她的笑,望著她的美,滿腦子盤踞的都是這一句話。
他最好最珍愛的姑娘,她走過生死之隔,披荊斬棘而來,便是滿身傷痕也要張開雙臂擁抱他,便是滿心痛苦還要傾盡一生填補他,她那麼辛苦卻總是那樣柔柔的笑,笑著,她還要許他一個未來,許他,一個家。
霍城緩緩走過去,靠近的時候,他伸手,兩手一起,牽起姑娘微涼的指尖,無聲中握緊。
這樣的舉動親密又隆重,氣氛馬上就變得隱隱不同,安潯斂起了臉上笑容,一眼看去的時候甚至略顯緊繃,她抬眼望上他的眼:“怎麼突然變這麼慎重…”
一句調和氣氛的話還沒說完,對面霍城單膝跪下去。
“安安,嫁給我吧。”
他拉著她的手,望著她的眼,跪在她身前說。
她仿似冥冥之中已經猜到了,這一刻卻仍是有些無措的愣住了。
靜謐的湖邊,晨曦熹微,霧色怡人,有山有水有樹有云,還有他們二人,靜得越跳越快的心率擂鼓般在耳膜深處呱噪,安潯感覺自己手心都出了汗。
“其實我本來以為你昨晚就會說的。”她輕聲道。
“昨晚氛圍不算好。”這麼不合時宜的一句他居然還認真答了她。
姑娘終於找回些神智來。
“求婚沒戒指?”
話落一個絲絨小盒子就在眼前開啟了,漂亮的方鑽,一瞬汲取四周光亮閃出華美光彩,嗯,她手指漂亮,這麼大這麼方的鑽石hold起來也是沒問題的。
“這是婚戒,還有對戒,黑玉那套首飾裡最後的一樣,婚禮上再交給你。”
霍城淡淡開口,為什麼他顯得比她淡定好多?
“你怎麼做到的,婚戒說掏就掏?”
“你是不是一直琢磨著求婚了,難不成戒指你一直都揣在身上?”
“我是不是話有點多了,這種時候我該說點什麼來著?”
她一路說下來,什麼都說了就是說不到點子上,語無倫次的時候只聽一聲極輕的嘆息,下一刻就被牢牢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霍城還跪著。
他偏頭,臉頰貼上的地方正在姑娘溫暖的小腹上。
“我是準備很久了。”
“婚戒我天天帶在身上。”
“你是話有些多了。”
他低頭,手臂在她腰後握緊。
“安安,我在求婚,我在跟你求婚呢,所以你該回答什麼,嗯?你該回答…”
“我願意,我很願意。”
輕柔的臂彎從高處搭落,有羞澀的答案從齒間溢位。
俯身姑娘終於回抱上男人的肩頭,那晨曦間相擁的姿態太過美好。
纖長睫毛蓋下的時候像是沾上了清晨最晶瑩的露珠,微微垂首,美麗的姑娘嘴角揚起一抹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