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揮手令宮人退下,走到鬱九面前坐下。
“生氣了?”衛珩壓下心中煩躁,握住她的手溫聲道,他目光溫柔繾綣,實在和方才那個眼帶戾氣的無情帝王判若兩人。
“臣妾向來知道,得到的東西越多,承受的東西也越多,就如我如今待在這個位置上,不知阻了多少人的路。”鬱華瀲輕笑一聲,神情懨懨,看得衛珩心裡驟然一痛。
“我奪了她們的寵愛,就合該被她們這般一直針對?”
“莫怕,一切交給朕解決,嗯?”衛珩將她攬入懷中,右手輕撫上她披散在背上的青絲,低聲勸哄道。
“說來說去,還不是你的錯。”鬱華瀲抬首,聚在眼眶中的淚珠將落未落,小巧的瓊鼻鼻尖泛紅,臉頰上的也暈著一層嫣紅,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得衛珩的心又酥又麻。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衛珩將鬱華瀲腮邊那顆偷跑出來的淚花拭去,這段時日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就沒消停過,鬱九懷著身孕也吃了許多苦頭,宮裡卻總有人愛與她過不去,莫不是以為他三番兩次的懲戒都是假的,想到此他眸子閃過一絲戾氣。
“得不了陛下的寵愛是她們自個兒沒本事,誰讓陛下的心在臣妾這兒呢。”鬱華瀲察覺到衛珩的情緒,不過她自己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一下子功夫她低靡的情緒不知何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語氣得意囂張,這張揚勁怪不得令闔宮諸多妃嬪都看不過眼,暗地裡提起昭華夫人連儀態都顧得上,氣得牙癢癢。
她十指尖尖,鮮筍般的玉指流連在衛珩輪廓分明的俊臉上,含著春水的眸子嬌憨又嫵媚,令衛珩心中翻湧的戾氣瞬間消弭,怪道常說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他無奈的捏了捏鬱九的臉。
“愛妃的本事自是最大的,闔宮皆不如之。”
***
瓊玉樓。
“今日真是稀奇,你竟會喚我出來玩。”眼前的少女一襲鮮豔奪目的嫣紅刺繡百褶裙,與大祁女子長穿的羅裙錦服不一樣,那層層疊疊的裙裾上繡著諸多繁複美麗的紋飾,上面還綴著許多銀片銀鈴銀花墜,輕輕一動,清脆的鈴鐺與銀片相撞之聲不絕於耳。
她的氣質也與大祁貴女含蓄內秀大為不同,渾身充滿一股熱情與張揚,活潑俏麗,偏她長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這雙眸子為她的單純俏麗增添了一絲嫵媚,瞳孔帶著點微藍,盯著人看時彷彿能將對方吸進那雙黑藍色的碎星瞳孔中去。
此時她眼中染上笑意,象牙白的臉頰上帶著一抹淺淺的紅暈,彷彿見到了心上人一般,雀躍歡欣。
“為什麼要下蠱?”沈離也不廢話,蹙眉直接進入主題。
“沈大哥,你在說什麼,馨兒不懂?”藍馨兒瞳孔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微芒,轉眼即逝,接著她滿眼錯愕的看著眼前之人。
“是宮裡哪個人與你有接觸的?”沈離放緩了語氣,再次詢問,他實在有些頭疼,若是此事真是藍馨兒所為就麻煩了,但願她是被人利用的罷。
在南疆若不是這位姜嬰公主幫忙,恐怕他不僅拿不到離殊花,還可能永遠留在那兒,南疆的環境之險惡,比書中記載的更為惡劣。
“沈大哥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本以為你是找我玩的,沒想到卻是來審訊犯人來了!”藍馨兒被沈離接連的詰問終於變了臉色,她眸中含淚,委屈又氣惱,一絲冷意飛快略過,快的令人看不清。
她昨日才將她的小乖交給那人,沒想到這麼快就暴露了!
沈離將一個小玉盒放在桌上,牢牢的盯著藍馨兒的眼眸看:“這是在昭華夫人那兒發現的金線蠱子蠱,公主,你真的不知情麼?”
“金線蠱?皇宮裡怎麼出現了金線蠱,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懷疑我的?”藍馨兒仔細感受玉盒中的氣息,並未發覺子蠱的蹤跡,她暗鬆了口氣,眼睛含著一絲氣憤,“難不成天下間所有的蠱蟲都是我的?”
跟在藍馨兒身後的兩個侍女也氣憤的怒視著沈離:“我們公主一路幫助身公子良多,你就是這般報答救命恩人的?我們南照國雖然小,一國公主卻不是你可以欺辱的,公主,你們這就去面見大祁皇帝,治他的罪!”
“公主恕沈某唐突了,實在是此事迫在眉睫,沈某一時忘形,望公主恕罪,”沈離蹙眉示弱道,說完他低聲喃喃,“可惜子蠱以死,不能追查到母蠱的下落了……”
“子蠱死了……”藍馨兒神色一變,被一直暗中觀察她神色的沈離抓了個正著,他心中一嘆,看來此事果然與姜嬰公主有關。
“公主培養一隻成熟的金線蠱不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