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裡更是這樣,朱承宛一副病容偏著大紅,看起來當然沒自己千嬌萬寵的孫女討喜。朱承瑾一襲簡單宮裝,大方不失精緻,襯著出落得越發美麗的眉眼,太后欣慰又心酸。召她到身邊:“聽崔然說,你夜間有些咳嗽,自個兒身子才是最要緊的。”
“只是最近天氣轉涼,不大適應。”朱承瑾手掌下意識覆上太后膝蓋,緩慢揉搓起來,“倒是皇祖母的老寒腿,該讓太醫出點什麼好主意,眼看要入冬了。”
瑞王道:“是啊母后,也不知道太醫院都是幹什麼吃的,光拿俸祿,不為主子考慮。”
“孫女倒是聽說民間有些偏方,改日呈上來給祖母試試。”朱承宛見縫插針,生怕被人遺忘。
朱承清笑道:“姐姐那些偏方還是別輕易呈上來,總要找人試過再說,難不成皇祖母千金之體要親自試?”
軟交鋒不見血,朱承宛道:“孫女願為皇祖母試一試。”
太后道:“算了,前些時候太醫也跟哀家說了,同病不同人,哀家老身子骨,也不指望再做什麼了,你們年紀輕輕的,千萬別為了哀家折騰自個兒的身子。哀家這輩子,能看見你們平平安安的,出嫁、生子就好。”
“皇祖母福如東海,”朱承清別看平時跟朱承宛對噴,現在也還是說話溫柔動聽,“自然護佑孫女們平安。”
“婉和素來會說話,賞,賞。”太后今日讓她們進宮不只是為了賞賜、或是其他,而是為了津北侯府的婚事,“津北侯夫人,前些天來找過哀家了,侯府裡也沒個人管她,脾氣是日漸直率了,前些天說是宛兒不小心說錯了話,鬧得很是不快。哀家呢,就從中打個圓場,宛兒過些日子親自登門,給津北侯夫人賠個不是,如何?”
瑞王將茶盞放下,道:“正是正是,以後反正是要成為一家人,總不能一直有個疙瘩在。”
太后看一眼瑞王,直把瑞王看的心虛,連連喝水,“恩,的確,她是景豫的姨母,日後清兒嫁過去,可不是親親的一家人嗎。”
她特意說了清兒,就是怕婉和、宛兒,瑞王來個故意聽不清。
“清兒?”瑞王疑惑,“母后,兒子想著,宛兒身子骨弱,嫁去侯府,更好照顧。”
“是嗎?”太后何嘗不知道瑞王屬意朱承宛,“你思慮的也是,只是咱們家的女兒,嫁去誰家,誰家敢怠慢呢?津北侯夫人也說了,她啊,就看上了婉和這性子,而且那行思小子你也見到過,有匪君子,配咱們清兒窈窕淑女,再好不過。”
“做父母的,兒女無論哪一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是。”太后容不得朱承宛插嘴,強硬繼續道,“至於宛兒的婚事,我也不會虧待她,忠勤伯的封地在蜀中一帶,他家大公子如今也到了婚配年紀,雖然遠嫁,但是蜀中氣候比之京城,更適合養病。待宛兒出嫁,哀家親封她一個縣主,必然不會委屈孫女。”
“孫女……孫女不想遠嫁,孫女想在皇祖母跟前盡孝!”朱承宛一聽要嫁去蜀中,幾乎立刻看向瑞王,再和太后求情。
瑞王也猶豫道:“蜀中,太遠了些。”
“你怎麼糊塗了,蜀中之地,富饒閒適,忠勤伯又是兩朝的老臣,他那夫人你也知道,大家閨秀,宛兒若是嫁過去,只會比現在過得更好。”太后要勸自己兒子,那是一點力氣也不費的。
忠勤伯雖說不錯,但是有個最大的弊端,就是家中兒子多。
以後誰承爵還不一定,朱承宛嫁過去,上有父母轄制,下有弟弟們窺權,必然要小心謹慎,不能再猖狂得意。早在朱承宛作出那些事情來的時候,太后就已經有把這個孫女遠嫁的心思。
“宛兒不願意?”太后握著朱承瑾的手,話音有些不悅,“你們府上已經有了個郡主,婉和出嫁最低也是縣主,你再封個縣主已經是恩澤了,其他郡王嫡女不過是一個縣主而已,就是其他親王,庶女又有幾個得封的?”太后的意思很明確了,是封縣主遠嫁,還是做個無爵宗室女嫁在京城任意人家。
朱承宛看向面無表情的朱承瑾,和帶著微笑的朱承清,頗覺嘲諷:“孫女願意……願意。”
瑞王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竟然便宜了忠勤伯那老傢伙的兒子,嘖,他這次進京,我非得把他喝趴下不可。清兒倒的確與津北侯夫人更投契一些,也算好姻緣,好姻緣!”
朱承宛心內憤恨難平,若不是當初進宮機會被朱承清搶去,現在一切都是她的,道:“只是孫女竟不知道,咱們皇家女兒,也是任由津北侯府挑選的。”
這話就是殺人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