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才做書做到此地,卻有一件事情,急於敬告讀者諸君。先嚴杏林公的戰功,《清史》平逆卷中,已有紀載。只有文王卦一事,《清史》上面,僅有布政使銜徐某某,善卜文王卦,恆有奇驗的數語,餘未詳載。先嚴杏林公於遜清光緒十九年九月初一日,病歿原籍。那時不才年僅十齡。童子無知,除了只知悲從中來之外,沒有去問先嚴文王卦之事。
先嚴易簀之際,卻執著不才之手,欷s'的說著遺囑道:“吾年五十有九,病歿家中,亦無遺憾。惜汝年幼,不能繼述吾之卦學耳。”因為先嚴於光緒十七年,在那四川提督任上,忽患重疾,急卜一卦,爻辭上有生於秦而死於楚的一句。當時先嚴一見爻辭,知道不祥。以有老母少妻幼子等人在籍,不願死於異地。一俟病體小愈,即請不才的劉仲良太夫子,代為奏請歸省。當時不才的太夫子,忽聽見先嚴要走,不禁極懊喪的,執了先嚴的手說道:“某人,你真忍心舍我而去,回鄉歸隱麼?”先嚴聽得如此說法,只好老實說出爻辭,不才的太夫子,方始應允代奏。先嚴是光緒十八年三月,由四川省起程的,直至當年六月,才抵家鄉。次年正月,舊恙復發,至九月初一,即棄不才而逝。
轉瞬四十年來,回憶此事,猶在眼前。而不才既不能傳下先人之學術,復又不能光宗耀祖,只落得編撰小說為活,已是愧對亡親的了。倘若讀者諸君,再認不才述及先人之事,有所標榜,豈不更使不才無處訴苦了麼?話既宣告,即接正傳。
當時曾國藩又對李鴻章說道:“現在人材,半為洪氏,如何是好?”
李鴻章聽了搖首的答道:“洪氏那邊,也不過僅有偽軍師錢江、偽忠王李秀成、偽翼王石達開三個。”
曾國藩道:“賢契怎麼這般說法,難道有了這三個勁敵,還不夠麼?”
李鴻章道:“照門生說來,我們這邊,有老師和彭雪琴、左季高三位,不見得還懼他們。”
曾國藩連連自謙道:“老朽何足掛齒,倒是雪琴、季高兩位,將來或能成名。賢契既已來此,你倒說說看,現在若要消滅洪氏,究取何計為先。”
李鴻章道:“向榮馭下太寬。勝保、琦善、僧格林沁的三個旗人馭下太嚴。所以各擁重兵,不能克敵。若說知人善任,總攬全域性,要讓老師。排程水師,公正廉明,要讓雪琴。料敵而進,決斷不疑,要讓季高。他如胡潤芝、李迪庵、駱秉章等輩,只能坐一省,奉令照行,似乎猶未能稱做全材也。現在通盤的大計,不如以重兵圍困金陵,使其不能施發號令。然後再在各省,次第的削其翼羽。至多三年,不怕那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了。”
曾國藩聽說道:“賢契此論,頗與亡友蘿山、舍弟國荃二人的意見相同。這末就請賢契,姑在此地參預戎機,一有機會,我當保你獨當一面就是。”
李鴻章稱謝而出,即去與程學啟二人,敘舊去了。過了月餘,曾國藩因見李鴻章的才氣磅礴,不再讓他充作幕僚。,即下一道公事,命他帶同程學啟劉銘傳二人,去練淮軍。練成之日,由他統領,程劉二人分統,自成一軍,前去獨當一面。淮軍名義,即自此始。
當時曾國藩仍舊自統湘軍,又有李鴻章的淮軍相助。軍隊愈多,聲名愈大。各省督撫,凡遇軍情大事,都去與他商酌,他便隱作盟主起來。
有一天,曾國荃忽由防地來到大營。曾國藩問過那邊軍事,又問他道“偽東王楊氏,既被偽北王所殺,難道他手下的部隊,沒有變亂不成?”
曾國荃見問,趕忙答他老兄道:“兄弟正為此事,來和大哥商議。兄弟因見現在各處的探子,沒有一個可靠。特地出了重餉,專練了一隊偵探,方才能得敵方的真情。
“日前據報,說是偽天皇,自見偽北王殺了偽東王之後,偽東王的部下無不蠢蠢欲動。全城人心惶惶,謠言大盛。只好再與偽軍師錢江商議,要他設法平靖內亂。當時錢江即答他道:‘為今之計,只有一面速下上諭,宣佈東王之罪,使他部下無所藉口,此乃釜底抽薪之策。一面再奪北王官爵,再將北王之弟韋昌祚問斬,以平眾怒。能將北王同問罪,更易消滅此事。’
“哪知偽天皇優柔寡斷,既不肯宣佈偽東王楊氏之罪,又不肯將那韋昌祚問斬。一日到晚,不是口中喃喃自語,求著甚麼天父顯靈,欲以教旨,勸化偽東王部下作亂之心,就是取那醇酒婦人之法,去與偽徐後東西二妃,以及眾妃,一同裸逐偽宮,希冀早死。
“不防偽北王因見偽天皇沒有辦法,他又遷怒偽翼王石氏起來。先將他那吉妃,亂刀砍為肉醬。並把他的岳母伍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