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為溫紹原所知,不覺大吃一驚。急將緊要的幾位紳士,召至衙中,說明百姓取回空壇,去貯糧食之事、乃是圖近利而貽遠害的政策,萬萬不可行的。紳士答稱,取壇貯糧,人民為防圍城無食之苦,不是口舌可以勸阻下來的。溫紹原一見紳士也沒法子,只好付之一嘆道:“如此說來,乃是天意,不是我姓溫的不能保護百姓了。”
一班紳士聽說,各自欷s'一會,無言而退。
溫紹原送走紳士,回進內衙氣喘喘的急將此事告知夫人、公子。樹德公子連忙安慰他的父親道:“爹爹不必著急,賊人既吃一場敗仗,三兩天之內,未必能復原氣。至於埋壇聽聲一事,無非一種防禦之法而已。現在全城的人民,既已收回空壇,前去貯糧,此事不能反對。若一反對,人心一亂,更難辦事。爹爹且去養養精神,守城之事,且讓孩兒擔任幾天再講。”
溫紹原聽他兒子如此說法,因為自己也沒什麼辦法,便也依允。
那知就在這天晚上,溫紹原卻做了一個大大的怪夢。正是:
漫道忠言雖逆耳
須知熱血可通靈
不知究是一個什麼怪夢,且閱下文。
第四八回 提督掬丹忱小民感戴 翰林崇老例後輩含糊
溫紹原一聽他的愛子如此說法,只好依允。正待好好的睡他一宵,養足精神,以便好去辦事。那知睡到床上,無限的心事,又堆上心來,一任如何凝神一志的把持,總是翻來覆去的不能閤眼。直到三更以後,方始朦朦朧朧的睡去。
恍惚間,陡見眼前來了一位金甲神人,面貌並不兇惡,舉動頗覺莊嚴。溫紹原慌忙下床相迎,尚未開口動問,已聽那位神人向他大聲說道:“上帝憫爾一片丹忱,將命吾神到此指示:現在天國那邊,業已定下一條毒計,正在挖掘地道,不日就要攻城。雖是爾父子能有報國忠心,將來應歸神位,怎奈滿城數十萬的生靈,一旦同遭浩劫,豈不可慘。爾須加意提防,破此大難,切記切記。”
溫紹原一直聽畢,忙又躬身動問道:“尊神既來指示,溫某先替全城子民感謝。不過尊神命某加意提防,從前小兒樹德,曾以空壇應聲,有所防範。無奈全城子民,中了敵方空壇貯糧之計,盡將空壇取回。其餘尚有何法可破這個毒計,伏求尊神明白指示。”溫紹原說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聽候吩咐。
那位神人直等溫紹原說完,方始連連的搖頭道:“此乃天機,萬難洩漏。況且大限已定,劫數難逃,屆時自會知道。”
溫紹原聽了神人之言,不禁微蹙雙眉的復又問道:“尊神既來指示,必有一條生路。否則大限既定,劫數難逃,教我溫某怎樣加意提防呢?”
那位神人倒被溫紹原駁得無法起來,只好說道:“吾神不來欺你,你的全家應在這個劫數之中。不過歸天之後,上帝念你一片忠心,賜你一個神位。此城百姓,不下數十萬人,如何可以跟你同死。加意防範的意思,無非要你令百姓趕緊逃生去吧。”
溫紹原又說道:“此城百姓,早已表示願與溫某全家同生共死的了,若要逼迫他們統統離城,實難辦到。”
那位神人聽到此地,便把他手向那牆上,劃上幾劃。說也奇怪,那位神人劃到哪裡,哪裡就有滔滔的水聲起來。溫紹原還待細問,忽見那位神人將他袍袖一展,頃刻之間,失其所在。溫紹原因見此事十分奇突,心下一驚,早已醒了轉來。趕忙睜開雙眼一看,自己仍在床上臥著,不過兩耳之中,尚有滔滔的水聲聽見。
溫紹原本是一個人睡在簽押房內的,此時既然做了這個怪夢,醒了之後,還有水聲聽見,連忙下床走到上房,喚醒閔氏夫人,告知夢中之事。
閔夫氏人不待聽完,早已雙淚交流的答道:“老爺,此夢不祥,莫非我們全家,真要與城同亡不成。”
溫紹原瞧見他的夫人如此傷心,也不覺含淚的說道:“下官守此孤城,忽已七年,本是打算與城同亡的。夫人倘因愛子情切,下官也可作一違心之事,此刻就去開城,諭知百姓快快逃生,夫人同我孩兒,也去夾在難民之中,逃生便了。”
閔氏夫人聽到此話,忙不迭一把將溫紹原的衣袖拉住道:“這末老爺呢?”
溫紹原急把衣袖一摔道:“夫人呀,陸建瀛、何桂清,他們二位總督的下場,夫人難道還不見麼?”
溫紹原說完這話,便不再待閔氏夫人答話,立即奔出大堂,跳上坐馬,親自前去勸諭百姓逃難去了。
閔氏夫人一等她的老爺走後,疾忙命人將她愛子喚到,上氣不接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