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燚舉著水管在庭院裡日常澆花,其實水龍頭根本沒開; 他拿在手裡只是裝裝樣子; 實際上偷懶地調動了周圍的水屬性靈氣凝成水珠之後均勻灌溉。
他澆著澆著,就想起了那幾百年間的事情來。
發現自己把三界連著謝懷碧一起炸掉的瞬間,楚燚整個人都懵了。
好在他的反應很快; 將離自己最近的謝懷碧神魂碎片小心蒐集起來之後; 就在附近找了一個最容易溫養神魂的地方,將謝懷碧藏了進去。
就像埋一顆種子那麼小心翼翼。
之後的幾百年裡; 楚燚專心致志地在三界這個巨大的範圍內捕捉每一顆有謝懷碧氣息的塵埃,又想法設法仿照太乙真人的方法給謝懷碧做肉身。
講道理,這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 怎麼用花製作肉身就是個很高難度的工作,從理論上來講根本不可能實現。
楚燚嘗試了百八十種方法,才好不容易成功——那就是讓謝懷碧自己的神魂來當作主導; 紫陽花則像是土壤一樣,根據神魂的意志自由變形成人的模樣。
楚燚甚至都沒什麼調整的許可權,就看著謝懷碧的面孔逐漸成形。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謝懷碧本人到底長什麼樣,那張第一次見到卻已經令他挪不開眼睛的臉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想:她是一個隱藏在那些女人之間的獨立靈魂。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楚燚喃喃自語著描繪謝懷碧的面孔,無法自拔地沉溺於其中,“為什麼你好像早就知道我是誰?”
閉著眼睛的謝懷碧當然不可能回答楚燚的問題,她這時候甚至都算不上是個完整的人。
楚燚也沒有打算得到回答,他在謝懷碧身邊日復一日地等下去,在她的身體生長完成之後,才發現這具身體根本沒有和神魂結合的意向。
於是他又奔波來回了許久,終於再度找到辦法:他取了自己的心頭血,種入了謝懷碧的識海里。
謝懷碧的終於理論上“活”了,只是她仍舊長期處於沉眠之中,楚燚叫不醒她,只能焦躁等待著某個契機的來臨。
年復一年的等待之後,楚燚某日翻著自己儲物戒指裡的書打發時間時,看見了靈魂契約的字眼。
他頓時心裡一動,目光轉向了一旁靜靜躺著的謝懷碧。
“契約需要雙方同意倒是不太好辦……”他想了想,把書往戒指裡一扔,倒著躺了下去,腦袋和謝懷碧的貼在一起,望著天道,“你看,我連人工太陽都能造出來了,你怎麼還不醒?”
身旁一片沉寂,只有風吹過花田時發出的輕微搖曳聲響。
楚燚早就已經習慣了世間只有他一個活人的日常,撇了撇嘴繼續抱怨,“你看,我雖然做了一件錯事,但我已經在努力彌補了。只有等你醒過來之後,我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這還得你自己睜開眼睛告訴我才行,否則……”
“否則?”身邊有個聲音輕輕地回應道。
楚燚一個激靈,猛地轉過了頭去,正好對上了睜著眼睛望著他的謝懷碧。
他蹭地跳了起來,又可憐巴巴地靠近謝懷碧身邊,想要伸手碰她又不敢,“你醒了?”
謝懷碧躺在那塊暖洋洋的石板上,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又眨了一下,才開口說道,“我好像,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
“是、是這樣嗎?”楚燚緊張地上前用真元檢查她的四肢百骸,確認其中經脈血肉關節都連線正常後才放鬆了臉色,“只是一直沒有使用,過一段時間你就會適應的。”
“謝謝。”她很有禮貌地道謝,接著問道,“你是誰?”
楚燚一愣,“你不認識我了?”
“但很顯然你認識我。”謝懷碧微微仰起下巴看他,“那我叫什麼名字?”
楚燚嘴角一抽,覺得有點扎心,“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他稍稍平靜了一些,盤腿在謝懷碧身邊坐了下來,“我的名字是楚燚。”
“楚燚。”謝懷碧依樣畫葫蘆地跟著唸了一遍,聲音軟糯糯的,聽得楚燚心裡一蕩。
這大概就叫情人眼裡出西施。
“那你和我為什麼在這裡?”謝懷碧又問道。
“你受傷了,我帶你來療傷。”楚燚簡單地一筆帶過,“你還記得些什麼?”
“什麼都不記得了。”謝懷碧乖巧地搖搖頭。她說著,終於緩緩地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接著是整隻手掌。
楚燚下意識地伸手替她揉搓關節,“感覺好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