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心之法初見成效,韓玠頗為滿意,蹲身下去時面色已然冷淡。
青衣衛中的玉面修羅並非虛傳,即便沒有拿出刑具,冷了臉面開口的時候,也叫人膽戰心驚,何況那些刺目的血濺在他的衣袍上,光是看看也叫人害怕。
清虛真人雖斂財無度,終究也是個被皇室豪門奉於上座的女人,這會兒心肺重傷,不必韓玠動用刑拘,哪怕輕輕碰觸傷口都是劇痛,自然是韓玠問什麼她便答什麼。
只可惜韓玠方才衝進來的時候太急切,出手時分寸過重,清虛真人沒撐多久,便嚥了氣。
最後一點聲息落下去,謝璇緊握著的拳頭鬆開,才發現掌心已滿是汗水。她前世畢竟曾與清虛真人師徒一場,扭身看著倒在血泊裡的道姑,嘆了口氣。繼而便是心驚——若非韓玠及時趕來,今日恐怕就要換她落在這等處境之中。
倒是韓玠有些惋惜,“可惜了,傷得太重——本還想留她到臘月。”
兩人出得密室,外頭秋雨依舊綿綿,身上的血跡十分醒目,若是這般回到精舍,自然會惹人注目。
謝璇有些猶豫,韓玠卻伸臂將她攬入懷中,也不走正路,摸到了隋氏所處的精舍,穿窗而入。
回到恆國公府的時候,隋氏還是有些心驚膽戰。因謝璇的衣裳染了血,今兒出門的時候又沒帶換洗的衣裳,就只好借了謝珮的披風裹著,饒是如此,前襟上的血跡也要不時的露出來。隋氏也不敢叫人瞧出端倪,進府後就換了青布小轎,直接往老太爺那裡去了。
秋日寒雨潺潺,謝老太爺這會兒正在案邊看書,聽見隋氏回府後沒去榮喜閣,而是直接往他的書房來,自是十分詫異。待見到謝璇那染血的衣衫和淤青的脖頸時,便化作了驚詫——
“這是怎麼回事!”
“是媳婦疏忽了。”隋氏連忙跪在地上,“清虛真人說是要換個護身符給璇璇,我們都沒太防備,放任她帶著璇璇和芳洲、洪媽媽過去了,誰知道那兩人被打暈在角落裡,璇璇落在了清虛真人的手中,才會受這些傷。”
她雖解釋了經過,卻說得略微模糊,老太爺眉頭一皺,轉向謝璇,“她騙你過去做什麼?”
“今日玄真觀發生了一件大事。”謝璇並不急著說自己,先將前因道明,“晉王殿下冒雨回城,路上有大石滑落驚了車駕,是青衣衛趕去營救。清虛真人興許是藏了什麼秘密,將我哄騙過去後百般威脅,想要拿來要挾玉玠哥哥,後來玉玠哥哥趕來救了我。”
“晉王?”謝老太爺面色陡然變了。
他這一整日都在家中,對今日玄真觀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聽到事涉晉王,下意識問道:“晉王現在怎樣?”
“不知道,當時事情緊急,玉玠哥哥救下我就走了,沒詳細說過。”謝璇搖頭。
謝老太爺覺得心裡突突直跳,只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玄真觀是皇家所用的道觀,常有達官貴人和皇室宗親往來,沿途自然修得極好,這麼些年的夏日暴雨之下都沒有過山石崩塌的事情,平白無故的,一場秋雨而已,怎麼會有大石滑落驚了車駕?
更叫他擔心的是關於謝璇的事情。
清虛真人為何要挾持謝璇來要挾韓玠?這背後透露了太多的事情,叫老人家一時間有些梳理不清。低頭看了一眼謝璇,就見小姑娘尚且帶著傷,潮溼的衣衫上殘留著血跡,她抬起頭來的時候,依稀還能看到脖頸間的淤青,倒是沒見驚慌之色。
謝老太爺就又問道:“玉玠沒說旁的?”
“他當時趕著去看晉王的事情,說回頭會來解釋,這件事勿讓外人知曉——晉王殿下性命攸關的時候分神來救我,若是晉王殿下有什麼閃失,那個罪名他恐怕承受不起。老太爺放心,今日我負傷的事情,除了咱們府裡的人和玉玠哥哥,無人知曉。”
謝老太爺當然曉得這個道理,他原也沒指望能從小姑娘嘴裡問出太多東西,只能道:“先回去歇歇,老三媳婦你跟著過去,叫靠得住的人看看傷處,別鬧出風聲。”
隋氏那裡的心跳還沒平復呢,聞言忙道:“老太爺放心。”
這會兒已是傍晚,秋雨依舊未停,回到棠梨院後隋氏就先吩咐人去做些飯菜來,繼而叫人去請大夫,只說是謝璇路上不慎滑落負傷,除了兩位徐媽媽和芳洲伺候之外,沒叫旁人摻和。
等女大夫幫著處理過傷口、用完晚飯後,隋氏才放心裡去。
謝璇卻躺在榻上心神不安,眼前晃來晃去的全是韓玠的模樣。
此時的韓玠,卻是恭恭敬敬的跪在元靖帝跟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