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子散心。
府裡栽了不少桂花樹,這會兒桂花盛開,香飄十里,和著滿圃的菊花,倒也有趣。
謝璇在花圃邊立著出神,忽聽後頭一聲輕輕的咳嗽,轉過頭去的時候,就見應春帶著雙兒走了過來。
自打應春被謝紆討過去之後,謝璇便再也沒見著她,如今會面,便覺她更增婉媚之姿,明明走路的姿態十分正經,卻總有腰肢款擺的曼妙味道。她的唇角也挑著笑意,比之先前更顯鮮活。
謝璇抬頭打量著她,報以一笑。
應春也是一笑道:“六姑娘也在這裡?”
“瞧著菊花正好,出來看看。應姑娘如今春風得意,倒是可喜可賀。”
“不過是求取所需而已。”
“應姑娘這般聰慧,所求的必能如願。芳洲——”謝璇扭頭,指了遠處盛開的一叢金獅子,“那兒開得正好,你幫我挑一些折來,回去供在屋裡。”
芳洲應聲而去,應春知曉其意,便吩咐雙兒過去幫著折花。
剩下兩人站在花圃邊,秋日風清氣爽,叫人精神振作。
謝璇抬頭看著應春的時候,眼中藏有激賞,“沒想到應姑娘手段如此出眾,倒是叫我十分驚喜,今日出來得匆忙,也不敢隨身帶著姑娘的契紙,明日叫人送去如何?”
“那就勞煩六姑娘。”應春倒是沒有客套,只是一笑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姑娘不喜歡我狐媚老爺,對於這件事倒是樂見其成?”
“原就是二夫人出的主意,我不過原樣奉還,不是天公地道的事情麼。”
“說來還是該感謝六姑娘,算是幫我指了另一條路。我聽聞二爺打算分出去另住,到時候姑娘若有什麼話,派人過來吩咐一聲,應春願意幫忙。”
這話倒是叫謝璇有些吃驚。
她跟謝縝的關係不算親近,昨天那樣的大事謝縝也不會細說結果,所以哪怕謝璇這裡好奇得很,卻也沒敢探問對二房的處罰。如今聽著應春的意思,謝紆和岳氏是要分府另住了?若果真如此,那可就真是大好事!
抬頭一瞧,應春正瞭然的看著她,謝璇便一笑道:“多謝姑娘告知了。”
“我也只是聽二爺提及,事情未有定論,姑娘聽過便可。不過應春既然在春竹院附近,自然會盡力。”瞧著雙兒抱了一束菊花過來,便輕聲道:“我那契紙,煩請直接交到我手上。”——這就是不許叫雙兒知曉了,想來她跟謝璇之間的約定,並未跟任何人提過。
謝璇頗為滿意,“姑娘且請放心。”
應春也不多留,帶著雙兒依舊往後園散心去了,謝璇瞧著那嫋娜的背影,倒是有些好奇——按說以應春的身份,她能討得謝紆歡心便算功德圓滿,即便是打算事成後帶著賣身契溜走,也沒必要再去攪進渾水裡。
可聽她剛才的意思,謝紆這回提出分家,怕也受了應春的攛掇?
這麼多年裡岳氏費心籌謀,盯著的就是國公之位,哪怕是受過打壓委屈,也不敢離開這座公府。如今分府另過,自然是沒了盼頭,多年心血毀於一旦,分家怕是岳氏最不樂意見到的。
應春卻去促成此事,她莫非跟岳氏之間也有齟齬?
正默默品咂著,就覺眼前修長的手指掠過,帶出一道微弱的涼風。她眼花之後抬頭看過去,就見韓玠不知是何時來了這裡,正笑吟吟的站在她旁邊。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見了,他似乎更加英挺沉穩,修長的身姿立在花圃邊,極少見到的笑容懶懶的掛在臉上,彷彿還是記憶裡那個懶洋洋的侯府貴公子,沒有那麼多愁苦的事情縈於懷中。
謝璇有些詫異,“玉玠哥哥,你怎麼在這裡?”
“剛陪著老太爺打拳,看你在這裡發呆,就過來看看。”韓玠順手撥了撥她懷裡的那束菊花。金獅子燦燦的在她懷裡綻放,曼妙修長的花瓣舒展,她嫩白的手指混在其中,愈見白皙。
韓玠有些情不自禁,折了一支簪在她的髮間,順手撫過劉海兒,手指便留在她的臉頰上,戀戀不捨。
謝璇彷彿是想退縮,韓玠的手指卻跟了上去,指腹摩挲過她的唇角,低聲道:“這兒沾了花粉。”
“嗯。”謝璇側過頭,自己擦了擦唇角,就勢退開了半步。
“晉王要去玄妙觀了。”韓玠帶著她在花圃邊漫步,聲音低低的送過來,“據我所知,是在八月二十九那日,會有衛隊護送,也會有些世家子弟跟隨,屆時我也會去。璇璇,你打算怎麼偷樑換柱?”
八月二十九麼?那跟前世是一樣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