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彥之幾乎要咬斷舌頭:“是。”何止是召見過……
溫熙之微微抬眼瞥了他一下,又垂眸去瞧摺子:“哦?……我倒沒見過遞上御案的摺子,還能有再拿回來的。”
“……”溫彥之心裡倒抽一口涼氣,這他還真想漏了。他瞬間就想自剁雙手自斷舌頭——就不該將齊昱屋裡的摺子帶出來!二哥曾在大理寺待過,審人功夫一頂一好,早該想到和二哥對話就是一坑填罷又一坑,一謊圓過又一謊,最後不察之下定會露餡兒。
——從小吃了多少虧,為何總重複相似的遭遇。
——想哭。
溫彥之心裡悲苦不已,強自鎮定道:“二哥……皇上,皇上他讓我再瞧瞧,說今日上朝……還,還問我。”嗯,待會兒去尋齊昱串個供就好。
溫熙之聽罷,點點頭,鼻尖微微一動,抬手把摺子還給他。
溫彥之誠惶誠恐接下來,後背心都快被汗打溼了,卻不敢鬆懈一口氣,只因他依舊感覺頭頂上溫熙之垂看的視線猶如千鈞,並未移開,顯然是還未結束審問。
在溫彥之度日如年的長久煎熬中,溫熙之淡然抬手撫平了正三品赭色官袍上的一道褶皺,果真又口氣平平地問了他句:“你身上這蘅蕪新葉的香氣,還真挺出挑,工部部院裡都捨得燃這個?”說著抽了抽唇角,目似明鏡道:“呵,看來六部近來挺奢靡,京官待遇果真是好的。”
“……”
溫彥之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此時連倒吸口冷氣都無力做到了。
蘅蕪新葉這香可是御貢的,落到他們宗家的賞賜尚且不是頭等貨,曉事的世家公子一沾染就能聞得出差別來,然此處立著的他與他二哥兩個人中,當然並不止他溫彥之一個世家公子。
他二哥還比他多吃了十年飯。
他背脊一凜,顫顫掙扎道:“昨夜裡述職完了,皇上賞的,我回部院左右無事,便自己燃了些新鮮。”這這這再串個供!
“喔。”溫熙之瞭然點頭,眼角狹起個涼涼弧度:“怪不得,瞧你精神都不大好,這香燃制可費事啊,少說兩個時辰罷。”
……溫彥之要哭了。
他此時還能說什麼?說什麼感覺都在給自己挖坑。他心想齊昱為何還不上朝,他真的快要露餡兒了,快要崩潰了,快要暈厥了。
就在他想衝進大殿去問問齊昱究竟為何還不上朝時,紫宸殿內沉鍾一打,百官言談止了,一時浩然皆跪,廣袖振袍如山雲出岫,笏板傾叩似泉珠落地。溫熙之淡淡退後兩步,提點溫彥之早朝始了,便跟著在溫彥之身後跪了下去。
溫彥之終於大大鬆開口氣,可誰知剛跪下,跪在他後頭的溫熙之竟盯著他背後又說了句話。
透著脊樑骨傳來,叫他整個人都陰森森起來。
“老么,工部部院有蚊子罷。”
溫彥之猛回頭:“……啊?!”
又怎麼了?!
溫熙之隨著百官跪著三叩首下去,一張靜默的臉抬起來看著弟弟驚恐的神情,從來冰天雪地的臉上居然擠出個笑,淡淡道:“想來燃香引蚊蟲,你後頸上都咬紅了,一會兒去太醫院領些清靈散罷。”
少時,又想想,瞭然補了句:“或是祛瘀散也可。”
“!!!……”
溫彥之此時只恨地上沒縫身上沒刀,兀自強忍著一臉臊紅抬頭望向大殿最裡頭去,只見自家皇上齊昱正由周福扶上了龍椅,老神在在地端坐了,右手支著祥雲的扶手,此時目光兩兩相接,還笑著向他打了個眼風。
——這是要作死他!
溫彥之一腔熱血卡在後頭,幾乎就要血濺金鑾殿了。
他明明記得昨夜睡前還沒有後頸那塊紅的!
齊昱這昏君定是趁他睡覺又咬了他!
完了完了,背後二哥理過仵作間還簽出過大理寺的斷案集,區區吻痕定是一眼就能瞧出來。
——早早回京還想多與皇上歇個兩日再想他事,怎麼就攤上了二哥回京的好時候啊!
——吾命……休矣!
作者有話要說: 兩天斷更非常抱歉,不找藉口,確實學習忙作業太多又作死出了新腦洞。
現在新腦洞細綱也寫完了我還是好好更新史官,對不起大家了!如果從現在開始之後再斷更,就預設我是被法律作業輪死了不用考慮別的……
熬夜一週到今天事情差不多理順,本來要粗長今天也沒做到,哎,來吧,小紅包,謝謝你們沒放棄我。
☆、第98章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