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舒婆子便卯足了勁磋磨柳氏,柳氏懦弱的不敢吭一聲。
“我想先漱口!”
“好!”柳氏把粥放在桌子上,起身出去,很快端了碗水進來,順手還帶著一個木桶。
舒薪漱口之後,氣虛的靠在床頭,柳氏重新端了粥遞給舒薪,“吃吧!”
舒薪點了點頭,伸手接過碗喝了一口。
努力把一碗吃下去,肚子也飽了,把碗遞給柳氏。
柳氏接了碗,猶豫好一會才說道,“娘知道你素來要強,如今吃了這麼大個虧,心中肯定怨恨,可是薪兒,她是你阿奶,自古孝大於天,你不能……”
舒薪不說話。
淡淡的看了柳氏一眼,慢吞吞的躺下,轉身背對著柳氏,“那你說,要怎麼才能怨恨?當時被活活打死……,打死我才能怨恨嗎?如果打死人會償命,寧願被她打死了!”
這是她的心聲,也是死去舒薪的心聲。
興許是因為有記憶,對舒婆子格外的惱恨。
柳氏嚇得瞪大了眼睛,眼眶一紅,眼淚啪嗒啪嗒落個不停。
緊緊捏住了手裡的碗,伸手抹了把臉,失魂落魄的轉身朝外面走去。
菜花、蔥花、豆花立即上前,齊齊問道,“娘,大姐怎麼樣了?”
三個小女孩也是一身補丁衣裳,又矮又瘦,面板也黃黃的。
柳氏看著兩個女兒,深吸一口氣,“你們大姐醒了,進去陪著她吧!”
菜花、蔥花、豆花點頭,準備朝屋子走去,柳氏喚道,“菜花!”
十一歲的菜花看著自己的娘,“娘,有事?”
“你過來,娘和你說!”
菜花點頭,讓蔥花、豆花進去陪著舒薪,走到柳氏身邊,利索道,“娘,你說!”
“好好看著你姐,莫讓她尋短見!”柳氏柔聲吩咐。
尋短見……
菜花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一臉嚴肅的看著柳氏,“娘,你說,殺人償命嗎?”
“菜花,你……”柳氏大驚失色。
怎麼這幾個孩子,一個個性子都如此要強。
“娘,我年紀少,或許打不過阿奶,但姐姐若真的去了,我長大些能打過她了,一定跟她拼命,打不死她,我就死在她面前,做鬼也不放過她!”
菜花咬牙切齒說完,挺直了腰桿,轉身進了房間。
爹愚孝,娘軟弱不管她們死活,她們總得自己想辦法活著。
老虔婆還沒死呢,她們怎麼可以死!
柳氏嚇得渾身發軟,癱坐在地,碗掉在泥巴地上,滾了幾圈。
顫抖著身子,久久找不回自己的魂。
她從來不知道,她軟弱了一輩子,幾個孩子卻這麼要強,可這極其敗壞名聲的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呀……
房間裡
蔥花、豆花看著舒薪,豆花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姐姐!”
舒薪前世是獨生女,又是父母老來女,寵得跟眼珠子似得,只是身體一直不好,十歲時候被送到鄉下去養到了十八歲。
這八年舒薪活的十分開心,跟著鄉下孩子上山撿柴摘野果,下河摸魚、螺絲、貝殼,田野裡挖野菜,跟著大嬸、大娘們做布鞋、鞋墊、繡花、織毛線衣,還能跟著木匠乾爹做些木匠活。
乾爹家哥哥姐姐對她也好,早上讀書走著去,放學走著回來,吃五穀雜糧,還要跟著做家務,身體倒是好起來。
十八歲回到父母身邊,讀高中、大學。
最後的記憶是大學畢業,父母要給她好好慶祝,爸爸開車來學校接她,下車歡喜的要給她一個擁抱,但是一輛失控的車子飛奔而來,眼看就要撞到爸爸,她不顧一切把爸爸推開,然後……
“砰!”
她被撞之後來到了這裡!
舒薪閉上眼睛,眼淚落下。
捨得錢財、卻捨不得爸爸媽媽傷心欲絕。
舒薪這一哭,可嚇壞了蔥花、豆花,兩人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又不敢說話。
菜花氣呼呼的進來,見舒薪默默流淚,不解問道,“姐,你怎麼又哭了?是不是蔥花、豆花惹你生氣了?”說完兇巴巴的質問兩個妹妹,“是不是你們惹姐生氣了?”
“不是不是!”蔥花、豆花連忙搖頭。
從小姐姐就疼她們,有一口好吃的都留給她們,她們哪裡敢惹姐姐生氣。
“是豆花喊了一聲姐,姐就哭了!”蔥花說著,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