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個怕被遺棄的小可憐似的。
顧奚亭垂眸,盯著她烏黑的發,伸手摸了摸。
“雙雙老大……”
彼時,玻璃窗外忽然傳來一抹聲音。
顧奚亭抬眼看過去,正對上荀翊那雙烏黑的眼睛。
荀翊僵了一下,拖著網兜的爪子收緊了一點,然後他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顧少君。”
顧奚亭不是很想搭理他。
但見周雙雙正看著那隻小浣熊,顧奚亭就伸出一隻手,指尖在虛空中隨意一點,一道流光順著他的指尖飛出去,開啟了玻璃門。
“進來。”顧奚亭簡短地說。
荀翊好像有點受寵若驚,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拖著網兜跑進來,停在沙發邊兒上,又對顧奚亭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一個禮,“謝謝少君。”
顧奚亭沒理他,他只是安撫似的拍了拍周雙雙的肩,讓她在沙發上坐好,自己站起來,“你該吃藥了。”
他轉身去拿昨晚放在她臥室裡的藥。
“荀翊。”周雙雙喊了一聲小浣熊的名字。
“你怎麼來了?”
荀翊把裝著果子的網兜放在地上,“來看你啊雙雙老大。”
“謝謝。”周雙雙的眼眶有點發熱。
這兩天她總是控制不了情緒。
她還沒能接受二叔離開的事實。
“雙雙老大你怎麼了啊?”荀翊看見她眼睛有點腫,眼眶又有點發紅,就搖著尾巴望著她。
“我二叔過世了。”周雙雙深吸了一口氣,剋制著自己的情緒。
荀翊一怔。
他是聽她提起過她的二叔的。
之前他問過她為什麼自己一個人住,那個時候她就告訴他了。
她說過,她二叔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
“怎麼會?”荀翊覺得這太突然了。
周雙雙抿著嘴唇沒有說話,眼睛裡又染了一層水光。
而荀翊看著她的模樣,他沉默了。
“唯一”這兩個字是什麼概念,他一直都深有體會。
這兩個字多珍貴啊。
因為太過珍貴,所以就會特別珍惜,害怕失去。
就好像……他這些年一直恐慌擔心的那件事一樣。
客廳裡一瞬寂靜下來,一人一熊懷揣著自己不可言說的心事,沉默相對。
周燁然葬禮那天,是顧奚亭陪著周雙雙去的。
但他沒有進去,只是在車裡等她。
周雙雙走進墓園時,正看見穿著一身黑色旗袍,面色稍顯蒼白的盛如曦當著在場那麼多人的面,給了站在她面前的周幼一巴掌。
力道之大,周雙雙隔著一段距離,都聽到了那一巴掌的聲音。
而周幼捧著自己紅腫的半邊臉,怒瞪著她面前的盛如曦,過往壓抑了太久的怨恨與憤怒頃刻湧現,眼淚一顆顆掉下來,她卻仍然挺直了腰背,不曾有半分退讓。
周幼的骨子裡很傲,這是周雙雙一直都知道的事情。
她的嘴巴也很毒,或許是小時候拿話刺周雙雙刺習慣了,就算是長大了,她也總是免不了要說些刺周雙雙的話。
但比起小時候盛如曦教她的那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惡毒的話相比,現在的周幼,已經學會了收斂。
或許她是繼承了盛如曦的傲氣,卻又比盛如曦多了來自於周燁然的幾分理智。
“我爸剛去世,你就要帶我走,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周幼紅著眼眶,怒聲質問。
旁邊的盛老太太和盛老太爺看著大庭廣眾的,又這麼多人看著,不好讓這對母女倆鬧出些笑話給人看,於是就上去勸。
周幼卻固執地甩開了盛老太太的手。
“周幼!你怎麼這麼不聽話!”盛如曦氣得厲害。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周幼眼眶裡的眼淚落下來,“你害死了我爸爸……”
“你胡說什麼?!”盛如曦揚起手還要再打她。
盛老太爺連忙上前攔住,“可別再打了!”
“你心裡沒有任何人!”周幼已經失控了,她蹲在地上,望著周燁然的墓碑,泣不成聲,“你心裡一直都只有你自己,你對不起爸爸……”
彷彿前一瞬,她的父親還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摸著她的腦袋,叫她“幼幼”,而這一刻,他就已經躺在了冰冷的墳墓裡。
他永遠地離開她了。
從此以後,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