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黎氏一面要擔心著兒子的安危,一面還要管理著家事,倒也累得很。
柴氏雖然也能幫上點忙,但大多時候還是隻忙活著自己院裡的事,而對別處疏於照看。
沈月塵懷著身子,最是操勞不得,哪裡能天天圍著那賬本打轉……如此一來,朱老太太就不得不親自出馬了,她雖然年紀大了,但腦筋清楚得很,誰若是想要糊弄她,怕是難上加難。
老太太管事講究效率,平常十天才能料理完的事,她三天就整理清楚了。
不過,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年紀大了,精神不濟,連著熬了兩個晚上,便覺得有些吃不消了。
楊嬤嬤見她坐都坐不住了,忙上前輕聲道:“夫人,咱歇了。”
老太太聞言眼皮動了動,睜開眼睛問道:“外面什麼時辰了?”
“剛過了子時。”
老太太合上賬本,慢慢向後一倒,直接躺在軟榻之上,淡淡道:“老了老了,520看不清字了。”
楊嬤嬤見她這麼躺著,生怕她不舒服道:“夫人還是脫了衣裳去床上躺著,這幾天您真是太累了。”
老太太閉了閉眼睛道:“躺下也是睡不著的。還不如這樣歪著舒服些。”
楊嬤嬤嘆息道:“您總這麼熬著自己,怎麼行呢?”
老太太道:“年紀越大覺越少,何況,錦堂現在還下落不明,我這心裡難受得緊。”
楊嬤嬤聞言只是低了低頭,沉默地陪著她一起難受。
說起來,她也是親眼看著朱錦堂長大的,只覺,身為大少爺的他,簡直是這世上最聽話懂事的孩子了。
“為了養大他,老大和老大媳婦費了多大的心力啊。那麼好的孩子,就這麼白白地遭了難,老天爺不公平啊。”楊嬤嬤在心裡默默地想,可嘴上卻不說半個字,她不想惹得老太太傷心。
“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讓他去,若是不讓他去的話,現在他不是就能陪在自己媳婦身邊,高高興興地等著兒子出生……唉……罪孽啊罪孽。”
須臾,老太太感慨萬分地說出了這番話。
楊嬤嬤忙道:“夫人,您別這麼埋怨自己了。大少爺的性格,您又不是不知道,他素來是說一不二,一旦下定決心之後,就會把事情做到底的,誰都攔不住的。”
老太太也知道後悔來不及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穩住這個家。
最近這陣子,京城的阮家頻頻送了不少東西過來。
之前,因為沈月塵有孕,貴妃娘娘就賞下了好多東西。這幾次又是不間斷地送,而且,不是古董就是玉器,貴重精緻得很,實在讓人覺得有些不大對勁。
老太太把那些東西都妥善地收了起來,雖說都是自家人,但這畢竟是阮家送過來的,未免招人閒話,還是妥善收起來的好。
“我這心裡總是覺得不踏實,總覺得還要出什麼事似的。”老太太嘆息道。
“您且放寬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楊嬤嬤一時也想到什麼太好的話來安慰她,唯有靜靜地陪著她,度過這漫漫長夜。
十月裡的第一天,大雪就紛紛揚揚地下個不停。這是今天的初雪,但比往年都要來得大,來得慢……
雪落無聲,靜靜地下了一天,把一切都蒙上了一層純白之色。
雪停之後,丫鬟們紛紛去到院子裡掃雪,明哥兒裹著厚厚的棉袍,帶著虎皮小帽也跟了出去。
春茗見狀要攔,沈月塵卻淡淡笑道:“由著他去,雪後的空氣清新,讓他玩上一會兒也好。”
雪地上軟軟的,加上,衣裳穿得厚,就算跌了一下也不會傷及皮肉。
難得是今年的初雪,讓孩子們儘儘興也好。
轉眼間,又是兩個月過去了,朱錦堂還是沒有訊息。
朱家看似一切如常,大家似乎都從這巨大的打擊中慢慢緩過精神來。
朱家二老接連患上了些小毛病,不是腿疼腰疼,就是咳嗽傷風,雖然天天不離湯藥,但所幸沒什麼大毛病。
黎氏恢復得不錯,只是聽孫嬤嬤說,偶爾夜半醒來的時候,還是會痛哭不止。
朱峰倒是比妻子能忍,看起來沒什麼不妥,只是變得比從前更加的沉默寡言,而且,多半的時間還是睡在書房,每天不忙到三更半夜的,就不會休息。
沈月塵很是明白他的感受,越是疼著的時候,越不能想著疼,總要找些旁的事情,分散一下這痛苦的心情才是。
沈月塵還是表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