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姑姑了。”謝青嵐咬斷了線頭,“這好歹是性命攸關的事,毒害我身子的查不出來,我也就暫且不查了,但百和香之中,混進了那樣重的零陵香,我就不得不問問了。”若是她真的一輩子都生不出來孩子,就算傅淵不在意,她難道也能不在意?
雲舒頷首:“只是此事,一時半會兒,也是查不到什麼的。一式香料,經手過多少人,被多少人觸碰過,誰都不知道。百和香價值不菲,更是馥香居獨家有的,謝家素來是清清白白的生意,也不敢做這些糟心的事,只怕是對香料捻熟的人,否則誰會想到這樣陰狠的法子?”
“想得到,還能經手的,這才是高手。”謝青嵐幽幽說,“我讓檀心查一查丞相府中所有丫鬟小子的底兒,只怕有一點半點的不妥,這可就糟了。”
“早該查了。”雲舒道,“姑爺是什麼人,因著這緣故,不曉得結了多少仇家,都盼著要害姑娘和姑爺呢。”
這話倒是,論記仇,傅淵這人,大燕無人能出其右;論得罪世家,大燕也無人能出其右。而這些世家,誰又是省油的燈呢?
誰都不是,也只有世家,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大張旗鼓的買/兇/殺/人。
謝青嵐尷尬的一笑,傅淵的確是將這丞相府整治得跟鐵桶一樣了,但是因為上次中毒的事,傅淵將這府上的婆子丫鬟都給換了一遍,保不齊其中魚龍混雜,混進了什麼髒的臭的也不一定。
見謝青嵐有意思要嚴查此事,雲舒也不再說這事了,反倒是說起了如今的春闈之事:“眼看著再過幾日就是春闈,這些學子們紛紛上街與同窗切磋,看著雖是風氣純良,但這些人,即便來日為官,只怕也有些惱火的事了。”
謝青嵐沉沉的嗯了一聲:“結黨營私,是個皇帝都會忌憚,他們如今無論怎樣聯絡感情都是無妨的,但若是到了為官之時,不說世家們抱團對抗他們,就是上面那位就不能完成放心。”說罷,眸底湧出深深的擔憂來,“更不說,他們其中,大多都算是傅淵的門生。”
“姑娘此言差矣。”雲舒低聲笑道,“是皇上下令重新拾起科舉制的,這些人都是天子門生,和姑爺有什麼干係呢?況且,皇上就算忌憚,也是忌憚姑爺和褚將軍走得太近,但姑爺不曾,百無一用是書生,難道皇上還擔心著筆桿子裡的人會造反不成?所謂制衡之術,在士族沒有完全崛起之前,皇上不會那樣愚昧自毀長城的。”
這話當然是真的,劉尋除了好面子點精蟲上腦就沒智商了點讓人寒心了點之外,還算是個好皇帝,至少人家沒有為了享樂就荒廢朝政,還是努力的維持著貴族和士族的平衡。
雖然並沒有改變貴族壓倒性的優勢。
“我若是姑娘,我絕不擔心那些。”雲舒低聲道,“學子們也是頭一次一展拳腳抱負,他們會什麼,到底能做什麼,誰都不知道,他們急於展現出來,想要世人看到他們,想要皇上認可他們。但此舉無疑會損害貴族的利益,貴族們是什麼樣的,姑娘比我更清楚,何況他們原本就不想士族崛起,既然這樣,想盡一切辦法阻止,卻也是極為正常的不是?”
“他們敢嗎?皇上對此事也是很期待的,如此與皇上對著幹,莫非不怕皇上秋後算賬?”
“為什麼要怕?皇上就算是皇上,他難道真的敢大刀闊斧的對世家做什麼?世家勢力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惹惱了,世家生了異心,可就是得不償失了。像是褚將軍那種手握重兵的,說好聽些是皇親國戚,但說難聽些,您的乾孃端敏大長公主是怎樣的人,不用我多說了吧。”
端敏對於劉尋早有不滿,但這是自己嫡嫡親親的侄兒,她從來不說罷了。而太后,端敏是從始至終都看不上的,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逼著站隊的時候,端敏的態度就是褚霄的態度,他們倒向哪邊還是個未知的,劉尋不敢冒這個險,就算世家真的阻攔了春闈的進行,也不過小懲大誡一番,不敢真的做什麼。
這皇帝也當得夠憋屈的。
雲舒這才輕輕說:“姑爺未必想不到這點,想來,防範尚且來得及,但若是京中的世家紛紛行動,姑爺也是擋不住。”
這春闈一旦成功,世家的權力可是真的迴天無力了,這種時候,要還窩裡鬥,就真是傻缺了。
而要阻止春闈,最好的不是硬碰硬,而是軟法子,逼得皇帝不得不停止春闈!這麼想著,謝青嵐當下命人出門去打探一番,不多時,舒忌才折了回來,將話說完,謝青嵐當場虎了臉色。喝罵道:“這群豎子!”又努力平復了情緒,“還請姑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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