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儀風又怎麼會看不見呢?不需要用眼睛,只需要用神識在外面一轉就可以將院子裡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正在淋雨的沈則容。
可林儀風不僅不覺得可憐,反而還冷笑起來,犯過一次錯誤,他已不會再上當,他知道這小子不過是在他面前演戲裝可憐而已,自己如今已看不透他的修為了,這小子起碼已經在化神後期,如果他不是故意的,憑他的修為怎麼會讓雨水落在自己身上,淋成一隻落湯雞呢?就隨他去吧,他愛跪到什麼時候就跪到什麼時候,反正又跪不死他!
儘管已不想再去理會這個被他驅逐出門戶的孽徒,可是唯有林儀風自己知道,他的內心絕非像他對外面的人表現出來的那樣冷酷無情,不屑一顧,而是顯得浮躁,甚至可以說是心煩意亂,無法靜下心來調息吐納。
一切煩躁的源頭都指向外面跪的那個人,如果他不待在自己跟前,他還可以眼不見為淨,心裡舒服點,可惜這個人卻是一塊鏟都鏟不掉的口香糖,如果換成以往,他大概可以用狠厲一點的手段將其趕走,可惜現在他的修為已經超過了他,如果真得動起手來就算輸不了也會兩敗俱傷,而即使林儀風再恨自己的徒弟,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面。唯有躲開對方,可即使要躲開對方,現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說來也好笑,林儀風並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人,相反他在某些方面十分固執,如果換成被其他人的弓雖暴了,他絕安慰不了自己只是被一隻狗咬了,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對方,沒錯,他在某些方面確實是眼裡揉不了沙子。可是一旦換成了自己的徒弟,即使再怎麼出離憤怒,他卻下不了這個手了,甚至於看到徒弟的胸口染滿血,手就發抖起來,發抖的不止是手,還有胸口那顆心。
他在想如果徒弟真得被自己殺了會怎麼樣,自己會不會後悔、難過?然而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因為他的行為已經很好地給出了答案,這樣心軟的自己令林儀風更加氣惱卻也感到深深地無奈,真的是他的命中煞星啊!可儘管他放過了沈則容,卻並不會一再包容對方的肆意妄為,錯誤只能犯一次,不能一錯再錯。
突然林儀風神色一動,中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因為他察覺到有人來到了半雲居,說實話,現在這個狀況,他是極不願意出門見客的,而前來拜訪的人可以說是個稀客,林儀風與他統共沒有見過幾次面,不過對方倒是時不時託潘良給自己送來美酒佳釀,沒錯,這個人正是李牧。
李牧為什麼會突然改變心意前來拜訪林儀風,當然是被他朋友說動了,不過他的來意並不像羅鵬說的那樣功利,只是出於關心想來瞧瞧林儀風是否安好。說實在的,頭一次登門拜訪,站在半雲居的結界前,李牧感到緊張,他擔心這位王師伯會不會已經忘了他,他會不會有空見他,見自己一而再地送酒會不會感到厭煩?諸如此類的問題在他腦海中迴盪,想要不緊張都難。
這個時候待在走廊上的潘良聽到了李牧的聲音,便詢問房裡的林儀風是否放此人進來,然而半晌,裡面的人都沒有出聲,就在潘良以為林儀風不願見客的時候,對方終於出聲了:“不必了,我出去見他。”
李牧難得到半雲居來,他對此人還是有幾分好感的,不好讓他吃閉門羹,只是這院子裡的情況要是被人給看見了,不免要問三問四,出於一種隱秘的家醜不可外揚的心理,林儀風還是打算出去見李牧,而不是將其請進來。
林儀風話音落下,跪著的沈則容便皺起了眉頭,他早就看到了李牧,還在猜想他師父會不會去見他,作為一隻標準的醋罈子,沈則容是極不願意林儀風跟別人有過多接觸的,男人女人都不行。而且這個李牧時不時託人送酒來,沈則容總覺得他有點小心思在裡面,再者,他害怕師父出於一種報復心理,會紅杏出牆來氣他,這個出牆的物件也許是李牧,也許是別人……他的這種歪念頭要是讓林儀風知道了,恐怕林儀風真得會氣到親手清理門戶。
房門無風自開,潘良等人看到一直不露面的林儀風終於從房間裡出來了,他此刻換了一身衣服,神態還算平和,阿喵與潘良鬆了一口氣,就怕他仍還怒氣衝衝地,見到跪著的沈則容就會暴打一頓。
“師父!”
待林儀風走下臺階,被雨淋成落湯雞的沈則容趕緊直起身子出聲喚道,心裡則酸溜溜地,竟然還特地換了身衣服去見客,難道真得這麼重視那個李牧,難道真得被我猜中了?
然而林儀風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好像眼前沒這個人一樣徑自從他身邊走過,惹得阿喵跟潘良面面相覷,暗道看來這回儀風(師伯)是動真格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