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帶她去洗澡睡覺。只有兩人時,蝶兒不由得嘆口氣說:“萬幸那天沙灘上姑娘機靈,沒同她們一樣的瘋玩。”
楚望心裡咯噔了一下,抬頭去看蝶兒,蝶兒神色卻一如往常的為她遞來牛奶,說:“其實在這喬公館裡看似熱鬧,卻只有姑娘是孤身一人。雖然我這提醒是多餘的,姑娘事事都聰明些總是沒有壞處的。”
楚望喝著牛奶想了會兒,只笑著說:“下個月再熱些,我就能請你去街上吃冰淇淋了。”
蝶兒點點頭,便也沒多問,便幫她將門合上。
她看的那本書是港大五卅事件之前港大出的一期英文期刊。喬瑪玲婚後回門,便問妹妹們都想要些什麼禮物。林楚望想了想,告知她想要那本期刊。
期刊上刊載了十餘篇論文,她從頭到尾看了三遍,將裡面所有學術語句與不規範使用的拉丁詞彙都圈了出來,另拿了張紙出來,在上面標註了滿滿四頁,連出處都寫明瞭。
做好這一切之後,她長抒了一口氣,重新拿了一頁信箋,在書桌上攤開來。想了想,便毫不猶豫的用德文寫下:
親愛的言桑先生,
你的來信我都收到,不過其間略費了些周折。過了這麼久才給你回信,實在抱歉。柏林物價那麼高,便不要吃冰激凌了,等你回來香港我們再同去吃。你也許捨不得巴伐利亞的牛奶,但是能早早離開德國也挺好的。聽說捨本公學是相當不錯的學校,一定要抓緊在學校裡的機會,多結識些朋友,不是什麼壞事。
至於未來想從事什麼職業,只要自己喜歡就好,旁人的若是有意見,讓他自己學去!不論是成為一位外交官,還是進入文學系,要記得,你始終是最優秀的。
你中文越來越好了,我卻沒什麼長進。近些年倒是亂七八糟學了些德語,寫不了什麼太精闢的語句,請不要生氣。
你來信讓我春日裡多去走走,信到時已是盛夏。盛夏裡同兩位姐姐去了沙灘上,她們二位卻將皮都快要曬脫一層。信到你那裡應該已經是秋天了,記得在西伯利亞的寒風颳來之前,快些離開德國。
05。07。1925
楚望
又及:在家中諸多不便,回信請寄香港九龍油麻地B…21號盧卡縫紉。
她其實很想說,到捨本公學的時候,能否去找到一位名叫“圖靈”的同學,為我要一份他的簽名?
說不定圖靈同學很好斯同學這一口?
歪歪完一位學霸偶像和另一位國民偶像之間的基情之後,她想了想,還是覺得太過詭異了,便只留下一句“多結識一些朋友”,便匆匆將兩封信都收起來。
將論文修改意見的信以“林致”落款,投到了香港大學自然科學出版社信箱裡,回信地址也寫的索米爾先生的裁縫鋪。隔了一天下午收到面試信後,她在油麻地同索米爾先生請了個假,乘著電車去了香港大學。
校園內外都有許多持槍的英國軍官在排查。楚望小心翼翼的遞上出版社在信裡提供的“准入證明”,走出好遠之後,那些軍官依舊在一臉困頓的目送著她。
出版社在英國人出資修的新樓二樓。因為罷工至今一個多月,出版社里人煙寥寥,只有大大的風扇在頭頂沙沙的送著風,吹得每一間敞開透氣的門扉中都傳出紙頁嘩嘩聲響。
距離約定的面試時間還有十分鐘。楚望坐到約定的辦公室外的長椅上等候。長廊上潔白的牆壁上鑲嵌著一排排黃色的門扉,過於安靜的宛如日本莆田系主題醫院。屋子裡似乎還有一場會面沒結束,兩個男人在很熟絡的打趣笑談著,講話聲音從敞開的屋門傳出來,在長廊裡迴盪,卻不惹人討厭。面前時而有三三兩兩的人走過,都只看了她一眼,大概認為是什麼人家裡的小孩。
約定時間已經過了幾分鐘,兩人的笑談卻還沒結束。楚望快要不耐煩時,突然其中一個人探出腦袋往走廊上看了一眼,好似看不到她一般,縮回去之後便又說:“怎麼回事,都過了五分鐘了,還沒有來?”
另一個挺好聽的聲音打趣說:“再等一等罷,女士們麼,出門總是要費一些時間的。”
那人便嘩嘩的翻了幾頁書,問:“你有聽說過這位女士麼?”
“我才來港多久?我倒要問你。”
“你留學的時候也沒聽說過麼?遣詞造句功底這般純熟,拉丁文也用得這般厲害,非得在國外呆了許多年,寫過許多篇著作不可,大概也是你們歐美留學圈子裡的。”
“姓甚麼?林……”
“林致。”
楚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