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關係,並竭力嘗試撮合我們!”
楚望心裡笑道:我真的只是想建議你們出去走走。因為從前,這個理論就是在莉·邁女士出門走走的時候想出來的啊。
走走的同時增進了你們的友誼,那也是我阻止不了的事啊!
徐少謙手中已有一份論文成稿了,不過仍在求毛求疵的論證階段。他平靜的聽完,平靜的笑問道:“撮合的結果如何?”
梁璋比徐少謙要大上好幾歲。但因為沒有成家,又長著一張娃娃臉的緣故,楚望一直以為他只有二十五、六歲。後來聽說他與莉。邁女士的年齡差並沒有超過十八歲,楚望便放心大膽的進行“飯後散步”建議、及放心大膽的撮合兩人了。
雖然莉·邁女士年紀稍稍大了一些,但卻自帶一股單身貴族氣場,舉止輕盈優雅,談吐極有涵養又富有成熟女性魅力。研究室不乏年輕一些的女孩兒們,以東南沿海與印度、新加坡居多,大抵都是些未婚少女。跟她一比,便都顯得有些營養不良、缺乏女人味。
也因此,梁璋曾悄悄評價過:“白人女子果真‘胳膊是胳膊,腿是腿’,身材辨識度比中國女孩子高多了。”
這話不知什麼時候傳到莉·邁女士耳中。原以為她會生氣,卻沒想在那天結束工作後,她走到梁璋面前,說:“不如出去走走?”
——
後世做放射元素實驗都會穿防輻射服,但實驗室的人都沒穿。
楚望曾提議過一次,被那兩位德國學生以“萊頓與卡文迪許實驗室做放射實驗的科學家們,都沒你這麼小氣”懟了回去。
她沒有再多提建議。
葛太太見最近許多闊小姐們都時興起了穿昭君套——旗袍或襖裙外頭套一件茸白的大衣——初冬的珠羔毛紫羔毛,中毛的銀鼠倭刀,大毛的白狐青狐玄狐……但凡葛太太覺得好看的,都給她買了一式回來掛在衣櫃裡。
但因怕去實驗室掛擦了弄髒了,怪心疼的,臨近聖誕節,才得到第一次試穿的機會。
雖然漸漸入冬,穿衣服較厚,但是暴露在衣服以外的面板也出現了一點輻射初期症狀,人也變得略略有些嗜睡。某日在家午休,一覺醒來,樓下竟傳來鋼琴聲、歌聲與年輕女人的嬌笑聲。楚望拍了拍腦袋,忘掉了週五晚上是要去喬公館的。
若是穿戴不得當的從葛公館去喬公館,被喬太太看到,未免要使葛太太遭喬太太一番言語奚落。於是梳洗妥當,換了件灰藍水漬紋緞小圓領長旗袍。
樓下場子已經熱絡起來,三三兩兩也湊作了搭子。偏偏她這處下樓來去到門口,必得穿過整個熱絡絡的堂子,難免不會衝撞了什麼人。
立在臺階轉角,楚望呼了口氣,正想著要怎麼才能既不失體統,又不使人注意到自己一氣兒的出門去時,便見臺階轉角下面孤零零貯立著個人,穿著灰撲撲的西裝,立在陰影裡面注目著廳堂裡一堆飛禽走獸。似乎注意到樓上有人下來了,一抬頭,四目相對,那雙眼睛見到她的神情竟跟以前又不一樣了。
謝擇益以一種欣賞一位新式淑女的禮貌眼神,毫不避忌打量楚望,反倒盯得她有些不自在起來。她立在那裡靠著闌干,笑說道:“我原以為在香港見不著謝先生了。”
謝擇益笑了,“大約是有什麼人無意之間思念著我,叫我一定回來一趟。”
楚望知道他這又是另一款俏皮話,倒也懶得搭理他。
這時,一位先生突然注意到謝擇益。走近來取了香檳,順著他的目光一抬頭,頓了頓,問道:“這位小姐是……”
楚望心裡咯噔一跳,正想著要怎麼同姑媽的朋友自我介紹自己,謝擇益先接了話去,無比自然的笑道:“是今晚我的舞伴。”
那位先生點點頭,拍拍謝擇益的肩膀,笑著轉身走了。
謝擇益旋即朝她伸手,立在臺階下頭,示意她下來。
楚望知道他的意思,下樓去,挽著他那隻胳膊。轉過身,兩人並肩,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將她從廳堂裡帶到門口。
楚望鬆開手,呼了氣,撥出一團白霧:“多謝謝先生。”
謝擇益一手揣在西裝兜裡,立在穿衣鏡前,仍舊笑著,“不客氣。”
楚望取了掛在門口的白狐毛穿上。領口低了些,一截白白的脖頸露在外頭。脖子上有零星一兩點小小細細的紅,像兩顆分外細小的硃砂痣。若是在旁人身上,應是看不大出來的。偏生她面板白而細膩得過了頭,彷彿一隻純粹脂膏白潤的玉上一點點紅色瑕疵一般,卻更顯得有一些異樣的瑕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