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核”,來使得中國在未來起碼二十年的軍備競賽中立於不敗之地的徐少謙,便已承認在戰爭中使用暴力無傷大雅,大抵亦不是什麼聖人。
仁義也罷,大愛也罷,統統拋卻。
此時此刻他只是她的老師,他不想親眼看到她在自我責難與愧疚之中葬送自己。
“一位物理學家該如何為國效力?”
“你要懂得你應盡的責任,也承擔得起所應承受的痛苦。”
“這是一條兇險之路。”
“既然拿得起這引人非議的利刃,那麼便也承擔得起利劍穿心之痛。”
她當然不可能既是林致,又是佐久間。
可是當徐少謙給予她三秒鐘的思索時間,她的答案卻是:“若無法規避成為一個劊子手的最終下場,她情願用膠皮袋套牢自己的頭部。”
倘若這就是她的最終答案,那麼這也會是她的最終下場。
她終究交了一份令他失望透頂的答卷。
從理學院回來,她不知道有多少夜沒能安眠入睡。她的房間太幽靜,一閉上眼,腦海裡無數個林致在反覆拷問自己。索性搬到小會客廳裡去,那裡樓下是廚房,隔壁挨著餐廳;入夜,鍋爐房咣咣響至凌晨兩三點,再過幾小時,尚未天亮,葛公館的下等丫鬟們便會輕手輕腳準備各類早餐報紙,隔著一道牆,豎起耳朵便能聽見她們嬉笑交談,極有人氣。
小會客廳也有小會客廳的不好,滿客廳掛著各國名人簽名畫片。一到晚上,月光灑進來,她便跟一顆又一顆偉人大頭大眼瞪小眼,運氣好時能被他們銅鈴大眼催眠數小時。
兩週後,眼見她驟減的體重與深重的黑眼圈,穗細忍不住嘀咕道:“恐怕所有禮服都將要大一圈。”
葛太太終於忍無可忍:“你那位尊師不肯來就將你煩惱成這樣?為什麼事?家事還是學業?若是為這些事情,倒也不見得是什麼德才兼備的大度君子。”
她只好說,“他受了點傷,走路都需輪椅代步。”
葛太太不則聲。良久才問,“一個儀式罷了。別人都不行?”
她不知如何作答。儀式而已,其實都一樣。
婚期臨近,邀請函上眾人漸漸自各地來到香港。作為新娘孃家人唯一代表,葛太太在公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