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他短暫停頓,握在她腰際的手的微微上移,將那條闊大的袖圈以雙手攏住。楚望正想抬頭看他是什麼表情,幾乎立刻地,就著這姿勢,託著她的腋下與腰際,將她整個腳尖離地的抱起來。
在她瞬間失重的慌張中,他帶著她在草地中轉了個圈。眾人驚歎,旋即喝彩聲四起。謝擇益卻不承情,將她放在地上,彷彿圓舞一般拉著她的手將她手交至隨侍一旁的穗細手中,低聲囑咐:“請先帶她回房休息。”
穗細聽聞比楚望還要吃驚。但思及使他在眾人面前失禮更不好,立刻答應下來。
謝擇益低聲說道:“等我一會。”
她點點頭,“嗯。”
兩人仍在草坪邊緣看著彼此,穗細拉拉她的手,說,“沒事,謝少一定能應付好客人們。”
那區爵士樂才剛起了個頭,連她自己都覺得掃了大家興致。
轉身隨穗細上樓時,她聽得謝擇益對旁人平靜致歉:“她喝了酒有些頭暈……什麼酒?苦艾。”
直至走近穿堂,海風嗖嗖從窗戶吹進來,從她身體一側鑽進整條裙子裡時,她才回過神來。這個人真是……
她對他此舉頗多無奈,可是心裡這麼想著,臉上還掛著微笑。
長廊穿過,迎面碰上葛太太與白天那位兇巴巴的老婆子。一見她,葛太太面色如常問了句:“怎麼不多跳會兒舞再上來?”
穗細笑道:“謝少大約是覺得她這身衣服太暴露,不合適。”
“這就不合適了?”葛太太抬頭思索片刻,笑出氣聲,“我看看他一會兒倒覺得合不合適了。”
話音一落,那自中午起便緊鎖的房門由那執掌鎖匙的老太太開啟來,旁若無人直直進屋去。
走進屋去時,葛太太低聲對她說:“這位是廣東有名的全福人。”
“全福人?”
“她今年已經足足八十一歲。”
“好福氣……”這個年代活到這歲數亦不容易。
“父母丈夫仍健在,兒女雙全,如今四世同堂,兒孫繞膝。”
“好福氣!”楚望不知說啥好,只得加重語氣重複感慨一次。
葛太太瞪著她,反問道:“你呢,作何打算?”
她立刻被噎住,轉開臉打量房間。
穗細竊笑不已。
那位全福老太太不知在屏風後頭做著什麼,只聽得嘩嘩水聲四起,屋裡飄散著柚子未熟透的澀香氣。
沒一陣,全福老人便自後頭走出來說,“好了,請來沐浴。”
葛太太沖她點點頭,示意她過去。
她走至屏風後頭,紅色紗簾後頭一隻古色古香巨大木桶,滿溢的水面飄著青葉子,溫熱氣體自桶裡蒸騰而起,帶出一陣一陣柚子香氣。
聽得那老太太說:“脫吧。”
她腦子一陣發懵,雖然一早便聽葛太太籠統講過這種習俗,但是叫她在一名素昧謀面陌生老太跟前脫|光衣服洗澡,她還是……莫名十分羞恥。
大概運氣好的人脾氣都怪。不出三秒,老太太一聲大喝:“脫呀!”
她給嚇得一驚,怕觸了什麼禁惹得大家不愉快,背過手去解開背上釦子,將長裙脫下放在一旁腳凳上。解開胸衣時,那老太太頗嫌棄的將她禮服拾起來扔出去,立刻給穗細拿開了。
趁老太背過身去,她雙腳踩進溫熱水裡,讓飄著柚葉的水面沒過全身,只露出鼻子與眼睛。
全福老太轉過頭來不啻一聲冷笑,“你們這些瘦得跟乾柴似的小姑娘,老孃這輩子見過沒一萬也有八千。要什麼沒什麼,羞什麼?”
楚望不免對她再生三分敬畏,乖乖將身體交給她搓洗。
光是頭髮便細緻的洗了快半小時。之後是脖子,肩膀,背部,雙臂。搓到前面時,她內心還勉強算的平靜,卻覺察到老太雙手一動,頭頂又是一聲冷笑,“哼,還算你有幾兩肉。”
楚望:“……”
老太太洗淨腰與臀,手往下摸索。楚望臉一紅,立刻縮作一團將她手擋開,“我……我自己洗就好。”
已經在水裡轉過身背對老太動作著了,那老太還不依不饒在她背後唸叨:“可得仔細了,別馬虎。”
楚望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被個八十老太臊得臉紅。此刻頗為無奈,只盼望她能閉嘴。
剛轉回身子,那老太太立刻又將她兩條腿捉著靠在木桶邊緣,跟足底按摩似的搓了乾淨。
擦乾身子,披上浴衣坐在鏡前,整個人散發著清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