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反鎖在屋外頭。
兩人相視一笑。
楚望問道:“幾時回香港?”
“比你稍晚一點,兩三週以後。”
她點頭。
謝擇益立刻自那道鐵梯離開。
好好的約個會,搞得跟偷偷早戀似的。她趴在陽臺上往下看,心裡好玩不已。
花園裡洋油燈光亮起,那年輕男人仍孜孜不倦的關切問道:“還好麼?”
楚望這才看清他的:清清秀秀,梳大背頭,著西裝,戴一副眼鏡,往樓上張望。
謝擇益聲音自樓下響起:“我想她很好,請放心。”
男人大抵視力不大好。見他一身軍裝,以為是邀請過來的租界巡官,於是問:“替三小姐將貓捉住了麼?”
“那倒沒有——”
“那不行!”男人激憤道,“我去替她捉住。”
謝擇益十分友善的回答他,“四腳動物,捕捉起來並不容易。”
男人又道:“趁她入睡時溜進她房間,將她嚇著可如何是好?”
謝擇益笑了,“我想並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你怎麼知道?”
“還沒請教高姓大名?”
“稱呼我麥先生即可。”男人理了理衣服。
“哦。令尊做糖果生意?”
糖果大王的兒子大約從未聽父親的龐大產業被人輕描淡寫的稱作“糖果生意”,頗有些受冒犯的稍稍打量他,反問道:“你高姓大名?”
“謝擇益。”他連名帶姓的自報家門以後,又補充說明道,“林三小姐的丈夫。”
麥少爺伸出去的手僵在原地。
謝擇益闊步離開。
蜜秋已推門進來,見屋裡空無一人,推開落地窗門見她立在外頭,這才鬆了口氣。
楚望趴在闌干上直樂,幾乎能腦補出謝擇益那雲淡風輕的欠揍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不造說啥。。大約下章見老徐吧
☆、〇五七 聚散之五
行李一件件搬上船在一等艙倉庫碼好。
從遺產、嫁妝至婚禮瑣事到返港……所有事物堆積在一起; 葛公館卻不見半點慌亂。
一切事物都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所有看起來有序從容; 都是事先下過一番苦功夫準備的結果。
一路上船艙內都在喋喋不休婚禮的事。
彌雅毫不避忌對她的嫉妒:“滿世界都在忙Linzy的事,她倒無聊的發起呆來。”
“你要是能十五歲上拿大學文憑; 一月一百有餘薪水; 動輒獲個價值十五萬瑞典克朗的獎金,附帶名揚天下; 此刻也可以理直氣壯躲起來曬太陽。”葛太太如是說。
“那是多少錢?”
“四萬美金; 八十萬銀元,八百個美國中產階級一年薪水總額。”
在眾人驚歎聲中,楚望吐吐舌; 悄沒聲息溜到陽臺上曬太陽。
這也是一類學問與本事,不過不是她的本事。
從前最艱難的時期; 她勉勉強強才不至於將生活過的亂七八糟。如今將要離開葛公館; 又立刻不停的走到謝擇益身邊,周身不知有多輕鬆。
但看著海浪翻湧起來時,她自己心裡第一次這麼沒底。
徐少謙的信只是十分稀疏平常的疑問句; 卻偏偏問到她心坎上。
她超越時代何止一步。這個時代這個學科,任何文憑於她都無太大意義。
可是偏偏在徐少謙這裡,她總覺得自己修煉畢生都無法卒業。
如果問她,此刻見到徐少謙之前的感受是什麼:她會說——如同從前寒假結束; 寒假作業卻還沒做完前夜打著燈籠在被窩裡趕作業,卻發現即使熬至通天亮也順利無法完成。
在他背對她與梁彰,朝天秤下擲下那枚轟然作響的鉛球,轉而問她:“質能方程是什麼?”的那一刻; 她打從心底發憷,也就此明白:面前這個人,她敬畏她。可最終卻是徐少謙這個最顧大局的人陪她踏出最瘋狂的一步,並拉上諸多頂尖學者陪她一同發瘋。
倘若拋開林楚望的身份帶給她的一切,僅僅單純作為林致,她只有一個人選。
她迫切想要得到來自他的認同感,與學生幼稚的渴望得到來自老師的認同如出一轍。
與婚禮無關,與最終她將經由誰的手走到謝擇益身旁這類虛偽儀式感也無關;即便最終牽著她的手步入教堂的是某總督、某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