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宿雙這個說法戎律每次都是面無表情不做回應。他就像是真的啞巴了一樣,自那之後幾乎沒開過口。
看著這個曾經天真無邪地說著“不要嫁給我王兄,嫁給我吧”的男孩兒變得沉默寡言起來,宿雙很是揪心。
但她也沒辦法,人家剛剛失了家國死了最親的人,現在還投靠了有著血海深仇的敵國將軍,如果現在他還笑得出來,宿雙才真是要愁破腦袋。
將軍親隨,放到宿雙和戎律這裡其實就跟小廝差不多,而且還是大部分時間都不用工作的小廝。因為將軍大部分時間都在打仗,每次跟戎族部落打起來的時候,他們這些後勤只要跟著一部分士兵遠遠地守著糧草輜重就可以。
每每這個時候,宿雙就要擔心戎律一個想不開一把火把燕軍糧草給燒了。
不過目前為止這樣的事情都沒發生,可見戎律還是沒那麼衝動,也許是經歷過瞿城變故之後小男孩兒也開始學會了隱忍。
每當大軍紮營,他們就會被叫去負責收拾營帳,給將軍送飯以及其他將軍大帳裡的一切雜事。
而這一次,宿雙被告知,將軍要擦澡。
在野外紮營,當然不可能有條件泡在浴桶裡舒服地洗澡。士兵們實在是髒得受不了的時候會用粗布沾了雪水草草擦下區域性。
當將軍的條件稍微好一點,可以有專供的熱水一盆,用來擦澡,對,不是洗是擦。
當宿雙和戎律抬著一盆剛燒好的熱水進到軍帳的時候,李赫已經擦劍擦得有些不耐煩了,“怎麼才來?”
“今天的柴有些潤,燒水耽擱了。” 宿雙低著頭答道,跟戎律一起把水盆放在地毯上。
李赫聽著宿雙一天比一天清亮悅耳的嗓音,心想這小子聲音怎麼跟個女人似的。他不知道這都已經宿雙刻意粗著嗓子的效果,現在跟人說話她都是越短越好惜字如金。
“過來。”
看著男人張開胳膊,宿雙明白這是要幫他卸甲寬衣的意思,這段時間只要紮營,伺候李赫除去鎧甲已經是常事,但今天的目的是要擦身,除了卸甲還要把男人脫光,這倒是頭一回。
又不是沒看過男人裸|體,宿雙硬著頭皮也得上,正要走過去的瞬間卻被戎律伸手拉住。
戎律眼神裡分明在說讓我來吧。
但宿雙卻不答應,雖然現在有啞巴的藉口戎律一個小男孩兒在軍營裡存在感極低,但直接在李赫近前晃悠的事情宿雙從來不讓他做。
畢竟戎人的長相還是很有特點的,連眼珠子顏色都更淺,萬一讓李赫給看出什麼來一切都完了。
“水還有些燙,小律取些雪來。”
說話的同時宿雙朝戎律一個勁兒瞪眼,在李赫久等沒見人來,轉頭無聲催促的時候戎律終於垂下腦袋轉身出了營帳。
宿雙走到李赫面前,她的額頭只到男人胸口,這樣的身高差可以很好的避免視線相觸,她按照這段時間積累的經驗快速地解開鎧甲,按照身體部位順序一件件取下來在一旁條案上整齊放好。
李赫微微低著頭,看看面前人頭頂的髮旋,又時不時地看他穿著厚棉服還顯得纖細的胳膊,覺得這小子個頭也太瘦小了吧。
“你多大了?”
宿雙被頭頂突然的低沉嗓音嚇了一跳,沒想到李赫會突然問她年齡。說真實年齡十五歲?作為男孩子這身形未免也太不相稱了吧,而且她還沒喉結!
“開年就十二了。” 其實開年就十六了,宿雙直接給減了四分之一。
十二也顯得太小,李赫想著,喉結都沒發育,難道是因為在戎族為奴,生活艱辛營養跟不上?但看他手上臉上並不像是幹粗重活的樣子。
想到這個,“你的臉是不是從來就沒擦過?” 第一次見他是一臉血汙,之後每次則是一臉黑灰。
沒擦過?那當然,不僅不擦,宿雙還經常往臉上糊柴灰呢!
宿雙沒能迅速回答,李赫立即不耐地伸手把她的臉抬起來,藉著帳內油燈的光線眯起眼細細打量。拇指在她臉頰上抹了幾抹,沾了滿指灰,不過指腹觸到的地方卻是十分滑膩,心裡立即有了猜測。
難怪不是幹粗重活,長得很好的纖弱少年,是被北戎人圈養的禁|臠嗎?
“我的軍隊裡不敢有人動歪心思,你也不用每天往臉上糊泥了。” 李赫以為這少年是被折磨怕了,這才刻意遮掩一身好皮相。
啊?她剛才可怕被看穿來著,怎麼這男人好像朝另一個方向想歪了?恩,這樣似乎也不錯。
宿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