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會哭,我又能如何?”
說罷,卻又揚聲對外道:“都是死人麼?起風了也不知關窗!”
一時語畢,已經有兩個小廝悄沒聲的將窗子關了,然後又靜悄悄的退遠了。
“老爺子,”其中一人好歹也是七八尺的大漢,這會兒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梗著脖子,依舊面紅耳赤的辯解道:“實在怪不得我們呀,都怨那牧清輝那廝,慣會收買人心,誰知道他使了什麼妖法,人都不在這裡了,竟還有人念著他的好!”
“放屁!”老會長終於沒忍住,罵了句粗話,拍著桌子恨聲道:“你們是頭一天做買賣麼,還是第一日掙錢?咱們經商的,圖什麼,不就是白花花的銀子麼!你們當自己是讀書的秀才麼?只一味地畫餅,卻不給點實在的甜頭,誰聽!”
罵了半天,老會長到底不解氣,又灌了一杯茶,用柔軟無比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不慎飛出的唾沫,這才指著前面兩個狗頭繼續罵道:“素日裡我只聽你們吹噓,好似天大的本事沒使出來,如今我倒是拼命與你們掙了機會,你們倒是使呀!海樣的銀子倒是去掙呀!偏又壓不住人,一把年紀的漢子了,竟還有臉哭!你們有臉,我的臉面卻都叫你們丟盡了!”
桌上上等青瓷盤裡擺著新鮮的櫻桃、枇杷、李子等,均個頭飽滿圓潤,色澤誘人,不等湊近便能聞到一股濃郁果香;牆角也擺著幾盆怒放的牡丹,或白或粉或紫,還有兩株極其罕見的綠牡丹,每一株都是價值千金的名品!
屋裡頭的這三個人,單獨拿出去也算一方人物,他們卻無一人有心思品嚐鮮美甘甜的果子,欣賞體態動人的花卉……
眼見著朝不保夕,有今天沒明日,便是有命掙錢,能有命花麼?
有這樣的擔憂擱在心中,誰還有心思吃喝玩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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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訊息滯後,牧清輝被捕之時,牧清寒才接到杜文繞了好幾道彎兒才勉強叫人捎過去的京中形勢大變的訊息。
大祿同炤戎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雙方都損失慘重。
因之前大祿出人意料的勇猛,眾將士都抱了有去無回的心,反而異常兇悍,竟將素來以彪悍著稱的炤戎軍隊連連逼退,一時士氣大漲。
而炤戎見自己竟被輕視多年的綿羊國軍隊大敗,且在自家地盤上給攆的漫山遍野亡命逃竄,也是羞憤交加,發誓要破釜沉舟,必要洗刷恥辱,因此反擊分外頑硬。
此時兩國軍隊已經在邊境線附近膠著了一月有餘,因老當益壯的朱元統軍有方,牧清寒等少壯派亦是毫不畏死,通力協作,竟勢如破竹,又將敵軍擊退一回,幾乎將炤戎騎兵主力打殘,大祿朝的大軍終於久違的在炤戎境內駐紮了!
炤戎可汗盛怒,將壓箱底的隊伍拖出來反擊,其中就包括新研發的破甲弩!
朱元率軍奮力抵抗,不幸中了幾箭,一套上好的鎧甲都被射穿了,若非親兵捨命為他擋箭,這位老將軍早已戰死沙場。
弓弩本屬一家,可弓靈巧迅捷,殺傷力小;弩渾厚遲緩,殺傷力巨大。大祿軍隊趁著破甲弩重新上箭的空當,數次提盾逼近,終於在付出減員三成的慘重代價後與敵軍短兵相接!
炤戎以騎兵聞名於世,而騎兵一旦喪失了距離,就意味著失去了最引以為豪的衝擊和殺傷力。
要麼你死,要麼我亡,大丈夫立於天地間,保家衛國,何足懼哉!
國恨家仇不共戴天,兩邊都殺紅了眼,當真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腳下草原的土壤都被滾燙的血液泡透了,一腳踩下去,噗嗤作響。
空氣中瀰漫著濃到化不開的鹹腥,飛鳥走獸都被這滔天的殺氣嚇得倉皇逃竄,黑紅的液體噴濺的到處都是,每一個能從戰場上活著退下來的將士都已看不清本來面目,而就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身上流動的血到底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盧昭早在上月就因表現突出被朱元現場提拔,此戰與牧清寒各領一隊,同朱元一起對炤戎軍成三面包抄之勢。
主將朱元都傷勢慘重,牧清寒和盧昭也沒好到哪裡去,待到一夜拼殺過後,一個兩個都已經如血人一般,走過的地方留下的也全是血腳印。
牧清寒來時帶的槍早已斷了,如今用的已不知是第幾根,上面吸飽了賊子的血,甚至做槍桿的木料都被泡成了驚心動魄的紅色。
他的四肢,他的身軀早已因為脫力而麻木,可右手掌心依舊死死扣著那杆不住往下滴血的長槍。
張不開放不下,醫官無奈,還是叫了幾個親兵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