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與他一樣的面容,眼中帶著堪破俗世的冷漠,然後,和他在萬花叢中緩緩一握手。
莫南柯知道,玉簡上記載的那些東西他一樣都沒有經歷過,然而卻分明熟悉的,就彷彿是發生在昨天的事情。和那個男子十指交握的那一刻,莫南柯的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是了,他不是旁人,那些紙上的陳墨勾勒的也不是旁人的舊事。無論是曾經用文字構架一個世界的莫南柯,還是如今睥睨天下,雲端高坐的莫南柯,終歸,就只是他自己罷了。
“吾生而為人,立於塵世,長於阡陌紅塵,逆天而行,與天爭得悠悠歲月。參浮生之道,聆聽歡喜禪音,而得與天相搏之力。吾之仙途也,非長生無極,非長樂未央,而乃全力以赴,凡有一息未平而一念未絕,不可退也。”
那一本記錄著原主生平的文字很快被讀完了,寫在最後的一段話卻讓莫南柯心血翻湧。
不可退也!不可退也!不可退也!
在玉簡之內虛幻的意識空間之中,莫南柯用手指輕輕的拂過這四個字,千年的時光已經流轉,他卻透過手下深刻的墨痕觸控到那時候自己的心情。
世上只得一個莫南柯,他不是替代了誰,也不需要扮演誰,他知道堅定自己的信念,永不退縮,那麼,便沒有人能夠打敗他。
自醒來便盤桓在莫南柯心頭的負累,終於在那紙上深深的痕跡面前轟然傾塌。那一刻,莫南柯感覺到了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堆積在他筋脈之中的靈力開始緩緩流動,凝澀的內府也開始從容運轉。
他的身體吸收著四面八方的靈力,總覺得身體越發輕盈。而莫南柯不知道的是,方才自己度過了修士最可怕的心結,只是因為他自己剛進階不久,體內的靈力尚且沒有積累,所以並沒有因此一舉進階。
只是,讓莫南柯始料未及的是,他的神識進入玉簡之中的“片刻”,外面卻已經是三年有餘了。他進自己的私庫之後,陳洵便沒有再來打攪他,直到後來他看自家師尊總不出來,才跑去檢視緣由,見自家師尊入定了,便沒有打攪。
陳洵是有心為莫南柯護法的,只是莫南柯入定不久,掌門親自邀請陳洵監督新的弟子大選。大選為期五年,主要是需要有元嬰以上的長老支撐法陣。陳洵身為尊主的弟子,修為亦是不低,無上宗之的四個長老之位還是有他一個的。雖然這一次他有心為莫南柯護法,卻還是不得不監督宗門大選去了。
莫南柯正在體會那種“靈力”反覆盪滌身體的玄妙感覺。他敏銳的感覺到,那不是單純的靈力,而是夾雜著一絲更加莊重威嚴的東西。通讀了那本玉簡,莫南柯對於那絲絲縷縷的東西是什麼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如果沒有猜錯,那應該是……天地法則吧。
沉醉在這樣玄妙的感覺之中,莫南柯有些捨不得切斷自己和這天地的聯絡。然而,心頭忽然傳來一陣細碎的疼痛將他拉回了現實。莫南柯微微皺眉,修長的手指拂過自己的胸口,低頭思索疼痛的原因。
忽然,他神色一凜,驟然想起了一件事。
#包子包子,叔盼了三年的小包子!!!#
#叔錯了叔不應該忘了你嚶嚶嚶嚶~#
#寶貝兒你腫麼了,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隨心動,莫南柯念頭一生,人便消失了。他的目的地自然只有一處,陳河,沈府。方才他感覺到的疼痛,是因為當初留在那孩子眉心的靈血之中殘留著他的魂魄的氣息,一旦那個孩子有生命危險,那縷殘念就會化為實體,保護那孩子一次。
而代價就是,莫南柯無論入定還是閉關,胸口都會感覺到疼痛。那是靈魂被撕扯的疼痛,饒是莫南柯的修為再深,也無從躲避。
一縷魂魄的氣息而已,不至於對莫南柯產什麼傷害,卻能夠提示他自家徒弟遇到了危險,怎麼算都是自己合適一些。所以當時莫南柯想也沒想便將那滴血滴入小包子的眉心,那個時候他還想,怎麼說自家小徒弟也應當是沈家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總不至於有什麼生命危險。
如今,莫南柯知道,自己想的太樂觀了。幸而,他準備的總還算是周全一些。
靈血的指引讓莫南柯直接到達他家小徒弟身邊。瞬息的時間,莫南柯卻是心思百轉。他在腦海裡設想著小徒弟會遇到怎樣的危險,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哭?然而,他想的最多的卻是,三年的時間,自家小徒弟會長成什麼樣子?
是鮮衣金冠群僕環繞的富家小公子?還是白衣青衫仙氣盈盈的小仙童?性子是活潑淘氣,還是故作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