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三四年前,在一家茶樓,有人談起了平陽侯,言辭間滿是抨擊,說這人為人狡詐,最愛誆騙農民土地,在其他州府逼得不少農民賣了土地。當天傍晚,說這話的人便被在巷子裡套了麻袋打個半死。那人回去疼了整整一夜後,就一命嗚呼了。至今,都沒有確鑿的證據指明是平陽侯乾的,但是大家都道這事跟平陽侯脫不了干係。
短短一個故事,白亦容就明白了這人的性格了。
陰險,狡詐,狠辣……任何形容小人的詞語都可以放在他身上。歸納起來,只一個詞,惹不得。
車伕一邊說一邊搖頭感慨:“這戶人家想來沒聽說過平陽侯的名號,居然敢將田地典賣給他。這跟和老虎謀皮有什麼區別?唉!”
混亂中,有人大喊一聲:“報官,就是見了官,也是我們有理,這白紙黑字的,寫的是絕賣,你們想耍賴是不是?”
白亦容總算是親眼見識了土地兼併的真實案例了,這活生生就是可以載入史書的一出大劇啊!
這種事完全是扯不清的,就算是平陽侯勾結中間人欺騙不識字的農民,但是這白紙黑字你已經簽完了,這張紙是有官方效力的。就算是皇上來了,也沒辦法說出這張紙的不是。不然,全天底下的人都跟著模仿學習,這張紙都成了擺設,那買家向誰訴冤?
白亦容是不想插手這件事的,他現在雖然還算得盛寵,但是跟平陽侯這個大家族比起來,他只算得上渣渣。
那戶人家扛著鋤頭,死活就是不肯離開這塊田地,早已有一位老婦人哭得倒在了地上,幾乎暈厥過去。
“天啊,天底下竟然有這種事,這是讓我們沒有活路啊!”一個婦人捶胸頓足道,“沒有這塊田地,我們就活不下去了!”
白亦容頓時心生憐憫,他知道這個時代的田地對農民來說意味著什麼。這些個土地裡刨食的農民,跟這塊田地是緊緊相連在一起的,切斷了這聯絡,他們就好比斷了線的風箏那般,不知道要飄向哪裡去。
很多流民就是因此而產生的。
這時候,車伕又開口問:“大人,怎麼辦?”
27。稅收改革?
白亦容微微眯眼; 看著前面; 然後嘆口氣:“只能繞路了; 這件事我插手不了,就算插手了,這戶農家也未必佔得了理字。那張紙,既然是白紙黑字簽好了的,除非有證據證明中人和平陽侯勾結。不過; 要找出這個證據,難,難; 難!”他一連說了好幾個難字。
車伕也點點頭; 說:“是啊,誰都不知道他們當初是說活賣還是絕賣,說不定是這戶農家坑錢呢!”
白亦容搖搖頭; 不說話。
那戶人家鬧到了傍晚; 才被官差趕走了,還差點被抓入了牢房。
次日,白亦容再去巡田的時候,馬車才走到一半的時候; 就被人攔住了。
他掀開簾子一看; 正是昨日鬧事的那戶人家。只見一個老婦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悽悽切切道:“白大人; 求你了; 幫幫我們家吧——”
白亦容的心善是這一帶出了名的; 他和氣,從不端架子,所以這戶人家想來想去,只有求助於農官白亦容了。
雖然已經聽車伕說過了事情的經過了,但是他還是親自問了這戶人家。
這戶人家所言與車伕說的話分毫不差,皆指證是平陽侯用下流手段侵佔他家的田地。
見白亦容面露猶豫之色,那婦人立馬叵叵叵地磕起頭來,額頭鮮血直流。
白亦容嘆了口氣:“你們可有辦法指證是那中人與平陽侯勾結嗎?如果沒辦法的話,這事就算是鬧到聖上那裡,你們也是沒理的。”
這時,一個老頭過來揪這個老婦人,大聲罵道:“你還想怎麼著,告到皇上面前去?民不與官鬥,你知不知道!”
那個老婦人跟老頭頓時撕扯在一起,兩人你來我往地開口大罵。
白亦容搖搖頭,讓車伕繼續趕馬車走了。
“大人,這事我們不管?”車伕小心問。
“我也想出手,但是這事實在是他們不佔理啊!”白亦容對這家人很是同情。
“不過,跟御史大夫透個氣還是可以的。”白亦容又道。
於是,他吩咐車伕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當天,趁著天色未黑,車伕悄悄地摸到了這戶人家家裡頭。
“有人在嗎?”他在門口喊了一聲。
一個高大的漢子走了出來,見是個眼熟的陌生人,一時想不起這是白亦容的車伕,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