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一開口,就讓白亦容得罪一大片人。首先是皇上,其次是整個殷都的文人。都說口舌為劍,說的就是這種人,一開口就可以死人的那種。
白亦容心裡冷笑一聲,能輕易被激怒的白亦容就不是聖上賞識的那個人了。
他開口說:“閣下不知道農官所為何意嗎?指導田業,勸課農桑。你要是行的話,就跟我比種田,如何?”避而不談詩詞,直接要這人跟他比種田,白亦容才不跟他糾結文采。
誰知,那人露出了輕蔑的笑:“農官大人這是承認自己無才嗎?”
竟是步步緊逼,要他當場承認自己目不識丁。而且,他還把永和皇帝搬出來,自己再否認,無異於扇永和皇帝一巴掌。
白亦容心有不悅,冷冷道:“你這人好生莫名其妙,我跟你一不熟二不相識,路上攔住我的馬車不說,還當面諷刺我文采不行,你是哪根蔥哪根蒜,就算是泥人,也是有幾分性子的。”
見白亦容說話這麼直白粗魯,那人的臉頓時漲紅了,揚言大喊:“你心虛了吧,聖上若得知你不過是個草包,還會這麼看重你嗎?”
這喊聲立刻傳到每個人的耳朵裡,在場的人頓時譁然了,原來農官大人是個腹中無墨水的草包啊!
白亦容忍怒,這人現在的舉動無異於將他的尊嚴直接扔到地上踩。這是看他沒有背景好欺負是吧!要是其他官員,早就叫人來將這人架走了。
這時,後面被堵住的馬車派了人過來:“有事挪到一邊去說,你們堵在這裡,後面的人怎麼過去?”
夏承學還要再說什麼,一個人開口了:“再不濟也是農官,人家還會種田,有本事你也去種田,讓皇上賞識你啊!連個進士都考不上的人還敢出來丟臉。”
夏承學滿臉通紅,這話刺中了他的痛處了。然而,早已有人過來,將那夏承學粗魯地架到了一邊去。
那個夏承學猶自不甘,囔囔著:“白亦容你個草包,你欺君罔上,你根本就是不學無術……”
又有一人過來,將一塊粗布塞入了夏承學的嘴裡,那夏承學滿臉漲得通紅,話被塞在嘴裡頭吐不出來。那塊粗布也不知道是擦什麼的,夏承學只覺得噁心得胃裡頭泛酸,直想吐出來。
白亦容身後的馬車裡,一個人聽到了這叫聲,不由得微微一笑,真有意思,看來這個中秋有熱鬧看了呢!
白亦容看了看幫助自己解圍的那人,知道這是在幫自己,於是衝他抱了抱拳,然後上了馬車。
待回到了家裡頭,白亦容才問車伕:“方才那身後幫忙解圍的人是哪位?”
車伕想了想,說:“馬車上有二皇子府的標記,想來是二皇子了。”
二皇子是什麼人,白亦容沒概念,他到這裡,既無同年也無同黨,幾乎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好在他忠心耿耿,所以在皇上那裡算是記了名的。
白亦容直覺地覺得跟皇子們扯上關係沒好事。不過,那二皇子不出面,想來也有其他的意思。說不定,只是單純覺得自己擋道了,才派人幫自己一把。白亦容搖了搖頭,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宮裡發出昭告,中秋皇上要於臨海聽濤舉辦宮宴,令五品及五品以上官員隨行。永和皇帝還特地令李勇德給白亦容傳口諭,特許他這個六品官跟隨聖駕。這般恩寵,恐怕就是左右相都不曾有過的。
臨海聽濤,是殷都附近建陽鎮一道聞名遐邇的風景。
這建陽鎮東臨大海,西倚橫屏山麓,南襟魚米之鄉,北枕國都殷都。
泥沙被海水沖刷到建陽鎮的海岸上,日復一日,便形成了一個月牙灣,月牙灣擁著著名的明月湖,只留一個口跟大海交流。每逢秋分漲潮之際,明月湖無風無浪,湖面平靜,然而卻聽得轟隆隆的驚濤駭浪之聲,聞者無不稱奇。
因而,未到秋季,明月湖的船坊便開始熱鬧起來,不少文人騷客和權貴之家慕名而來。皇上也不例外,打算從月牙灣出發,順著退潮的潮水離開明月湖,進入廣闊的海域,沿著海岸線遊逛一圈。
白亦容坐著自家的馬車,跟隨著永和皇帝,來到了明月湖。為了這一次的中秋盛宴,官府特別造了一艘結實的樓船,高達三四層樓,約有十餘丈。
永和皇帝下了馬車,帶著一眾臣子浩浩蕩蕩地登上了這艘船。
酉時時分(即現代時間五點到七點),船開始出發,宴會開始。
整艘樓船燈火通明,在茫茫水上行駛,猶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
這艘前所未有的大船在風的驅使之下,迅速離開明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