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完。剛才那話一落,“甚是。過而改之善莫大焉,況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是蘇有文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好幾個孩子,都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樣,恭恭敬敬地聽著蘇有文。
簡順幾個都被他那模樣酸掉了牙。
瞧著讀書人,卻天生就有一種敬畏之感。
蘇有文根本就是混不吝的,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只指著這群人,繼續對身後的孩子說道,“觀此,何為善焉?汝以為何?”
幾個孩子就在那思索。
一個胖胖的孩子站了出來,“不害人,乃為善。”
蘇有文點點頭,那孩子退下,依舊繼續思索。
又有人答,“能助人,是為善。”
蘇有文笑笑,也依舊沒有多說什麼。
片刻,邱易站了出來,低著頭,“先生曾教導,飽而能知人之飢,溫而知人之寒,逸而知人之勞,此為善。”
蘇有文終於吭了一聲,“甚好。”
“大明,瞧,你家小子最厲害!”有漢子用手肘撞在一旁的邱大明。
邱大明臉上也有光彩,咧著嘴笑。
另外瞧熱鬧的也湊趣,“可不是罪厲害嘛!你家小子說得最多。”
惹來一陣笑,可見瞧著這般也是稀罕,只這些文縐縐的,他們倒是半懂不懂的。
谷芽兒在一旁眯著眼睛笑,清脆的聲音響起,“叔,可不是這般呢,易哥哥是說,自己吃飽卻知道別人的飢餓,自己穿暖卻知道別人的冷,自己過得好卻知道別人的勞苦,就像當初奶跟二伯四叔都差點餓死,要他們都是一心向善的,肯定也會想著,五叔,我說得對不對!”
邱易臉色一紅,訥訥退了下去。
被谷芽兒的眼風掃到,笑得更像個小狐狸。
蘇有文對這個侄女也甚至喜愛,“不錯,爾等還不如谷芽兒,速速歸去背書。”
幾個孩子一臉羞愧地走了。
坐在茶棚裡的婦人,卻一臉的興致,“谷芽兒就是懂得多。”
“這哪能比,閨女懂事早,這幾個小子以前皮得能打死老虎,如今這個樣子已經燒高香了,何況你瞧著谷芽兒只不去學堂罷了,家裡什麼時候不是半夏遠光幾個帶著,就是靈光!”
谷芽兒又道,“奶,瞧你也把話說清楚了,咱這棚子不就是讓人喝一口水的嗎?要不然該說咱們不懂事了,到時候五叔又該說什麼有教無類了。”
說完吐吐舌頭。
那本來尷尬得緊的簡二喚,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當反面教材了,這要當真還讓這些人給寫到紙上,日後豈不是丟臉丟大發了?
哪裡還有臉面。
瞧著他們說話,心裡一邊叫苦一邊暗歎蘇錢氏的好福氣,那頭三個兒子都把一個村子攪得天翻地覆的,這頭兩個兒子,又讓他們討不到好。
就顯擺兒子多還是怎麼的!
偏偏谷芽兒這個小孩,做事都是滴水不漏的。此時去喝薑湯,以後即便怎麼說,他們也是理虧的,要不喝,而今飢寒交迫。人哪裡頂得住。
還打算過來裝裝可憐,還打算讓他們先把人弄出來,以後再撕破臉面,他們即便做生意家大業大,也總能噁心一陣,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但此時。這樣的想法早就跑得無影無蹤。
簡二喚尚不知道如何辦,身後的人已經分成兩派。
一派自然是接過遞過來的薑糖水,有滋有味喝起來,頭卻是低低的。
另一派卻還在硬抗,“我們本來就是無辜的。那頭你兒子鬧成那樣,現在這邊又是兒子,打量你多嫁了兩次兒子多還是怎麼的?也別在這顯擺,就不信以後沒有報應!”
他這般,蘇錢氏反而一點都不生氣了,該罵的她也都罵完了。
不僅蘇有德,蘇有文,就連谷芽兒這小鬼精的也知道如何。她自然不能連孩子都不如,瞧著這人臉上就很是憐憫,“我兒子多。孝順,看不下去就滾!”
這被趕的人,卻不知道該不該走了。
索性坐在地上耍賴,“沒有天理了!甭管你們是什麼人,不過是在外頭看熱鬧,都是簡老三跟他那些兒子。要拿出頭跟你兒子作對,你們的人沒有受傷。倒是人家被那個什麼人給打傷到要死了,什麼都不問。又來了兩個兒子,好本事啊!連衙門都驚動了,說是大家都有嫌,案子是這麼審的嗎?你們也不怕雷劈啊,錢氏!你到底在簡家村呆過,難不成的就想著撇得清淨,這樣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