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泉下的人能完好的收到紙錢,謝滿月見他旁邊還有一沓,腳步動了動,他轉頭看她,神情中的淡漠很冷,和這屋子一樣的冷。
不是鬼就好,那天悄無聲息的離開,謝滿月後面想想都有些怕,她站在門邊沒有進去,微蹲下身子,好奇他在祭拜誰,“今天是太子大婚,你怎麼在這兒,不去參加婚宴。”
少年的手一頓,往燒得旺的火中添了幾隻元寶,謝滿月也不介意他不回答,自說自話,“這麼大的地方讓我上哪兒找她們去,算了,不找了,我就不信她們不回來找我。”
少年還是不說話,謝滿月靠在門框上側身看他,見他還添呢,“你燒的太多了,夠花就行,不要一次性燒太多,也不要好久不燒,底下要打點的地方多,要是燒多了,還會被搶走。”
“你怎麼知道。”少年終於有了反應,手下沒停,只是慢了一些,清冷的聲音裡參雜著微啞。
“這和人的道理是一樣的,你吃飯得一頓一頓吃,睡覺也得一晚一晚的睡,一次吃的太多了容易撐,許久不吃又會餓死,睡的太久了會頭疼,不睡也不行。”謝滿月想了想,抬頭看屋子裡僅有的一張床一張桌子,“這兒原本住了誰?”
“我娘。”
謝滿月倏地回頭看他,禁不住問,“那她人呢。”
“死了。”少年的神情依舊淡漠,彷彿是在說‘吃過了’那樣簡單的話。
空氣裡安靜了下來,陷入沉默,屋外偶爾有鳥雀飛過,停在屋簷上嘰嘰喳喳的叫著,謝滿月低低地說了聲,“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問。”
不管口氣多麼隨意,誰會不在意自己的母親已經去世這件事呢。
“她就死在這裡,上吊自殺。”又是淡漠的不參雜一絲感情,謝滿月下意識的抬起頭,剛剛她看過的懸樑上面竟還掛著一條泛灰的白綾,下端似乎是被扯斷了,只有一部分掛在那裡,無風之下詭異的晃動了一下。
謝滿月眨了眨眼睛渾身一凜,從腳下升起一股寒慄,彷彿都能看到一個女子掛在那白綾之上,嚇的謝滿月趕緊閉上眼,意識到了這是大白天,謝滿月睜開眼看那個少年,他臉上的神情更淡漠了,甚至還有些黑沉。
腦海裡閃過什麼,馬太妃住的本就偏遠,這兒又是無人的院子,上次在碧瀾宮看他祭奠還在猜他是祭奠誰呢,碧瀾宮被毒害的嵐妃,上吊自殺的方昭儀,他的孃親,謝滿月眼眸一縮,這位莫不是九皇子。
喬瑾瑜看她臉上的神情一變再變,顯然是猜到了什麼,靜默的把餘下的紙錢都投進了陶盆子中,火苗一下竄大了許多,迎面一股火浪飄來的熱氣,謝滿月瞥見他手背上的疤痕,“九皇子殿下?”
她曾經問過祖母,祖母說後宮中的事裡面的人尚且不清楚,更何況是外面的人,她看不出他眼底到底有多悲傷,可見他這樣偷偷祭奠過兩次,足以見得方昭儀在他心中的位置。
謝滿月想離開了,她覺得自己不該進來,也不該打攪。
“你不是喜歡藏東西。”喬瑾瑜忽然開口,謝滿月怔了怔,半響才意會過來他的意思,他是在問她要吃的麼,他記得她!
謝滿月在懷裡摸了摸,上次的錦袋不小心丟了,何媽又給她縫了一個,比較小,今天入宮來她是想婚宴應該不會少吃的,所以只帶了幾顆酥糖,解饞用的。
謝滿月拿出錦袋裡的酥糖,伸手遞給他,“喏,先填填肚子,等你,祭拜好了可以去吃喜宴,那裡的菜才好。”
喬瑾瑜看著不是很細嫩的手心中放著的五顆酥糖,微抬了抬頭,謝滿月努力的笑著,竭盡全力露出一抹友善的笑意來,她剛剛不是因為得知他是九皇子而嫌棄,她只是純粹的怕樑子上的白綾。
喬瑾瑜神情微閃了下,他伸手拿了兩顆酥糖,撥開油紙,慢慢的放到了嘴巴里,滿口的甜,卻不膩,充斥著核桃的香味,咀嚼到了磨小的核桃肉,還泛著一絲絲香鹹,很好吃。
“這是特別做的酥糖,裡頭添了青檸,是不是沒這麼膩?”謝滿月好吃,何媽這種小手藝又好,時常給她做小吃,她的錦袋裡永遠都裝著一些零嘴的吃食。
喬瑾瑜拿起第二顆的時候,那邊的大門忽然開了。
謝滿月轉頭看去,五六個人匆匆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個華服宮裝的女子,謝滿月眼眸一縮,長公主。
謝滿月晚了一步起身行禮,雲珠公主沒有理會她,而是直直走進屋子,看著喬瑾瑜身旁擺著的盆子和蠟燭,神色凌厲,呵斥道,“太子大婚你躲在這兒,還弄這些,你是不是要給大哥添晦氣!”
喬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