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照著積雪,連空氣中都生出明淨璀璨的雲煙來。
白素帶江遇白繞路來到天鞘崖底,積雪覆蓋了森林,路上留下兩行腳印,兩人走到僻靜處,江遇白追問白素玄同劍的下落。
那把劍他用人血餵養了十多年,早已魔性深重,和他的化血功暗合一體。
白素卻道:“師父,我當初來到這崖底之時,機緣巧合,發現了許多屍體。有經年之久的,也有新的皮肉剛開始腐爛的。”
江遇白知道事情已然敗露,眼中殺機微凝,故作鎮定道:“哦,那你可知道這些人的死因。”
“當時不明,後來,我去崖底重新看過,那一具具屍體,都是在您的混元霹靂掌法下死去,骨枯血盡。”
江遇白道:“為師殺死的都是十惡不赦之人,有何可惜?”
“那我門派當中的弟子呢?”
“為師要練成蓋世神功,自要有人犧牲,他們既然都是為師的弟子,也算對我盡了孝道了。”
白素望向江遇白,只見他目光如刀,彷彿隱隱壓抑著一股癲狂之氣,已經不是那仙風道骨的師父,而是成了一個魔頭。
“師父,弟子懇求您收手吧。只要您肯悔罪,再也不練這邪惡武功,弟子願意以性命在眾位師爺面前替您求情。”
話音未落,江遇白出手如電,畢集二十年功力於一掌,朝白素當頭劈去。
白素閃開,江遇白冷笑:“早知你和蕭讓那孽徒一般背叛,就該早些除掉你。”
“這麼說,蕭師兄他果然是遭你陷害。”“不錯,他撞破我的隱秘,我豈能讓他活著?今日便送你去見他!”
江遇白說著又是一掌襲來,猶如江流滾滾,威不可擋。白素硬吃他一掌,身體巨震,口中鮮血彤雲一般噴濺。
“我受您一掌,算是還了師恩,既然你不肯悔悟,師父,請恕徒兒無禮!”
江遇白十分自信,因為白素的武功皆從他處學來,又怎麼可能擊敗他。
兩人酣斗數百合,白素果然落了下風,但正在這時,突然一柄劍從後直來,穿進了江遇白的後心,又從前腹扎出。
江遇白髮出一聲痛苦低吟,皺起了眉頭。
他帶白素來這裡,就是洞悉白素髮現了自己的秘密,想要殺人滅口,卻未曾想到白素在這裡另有安排。
“師父,別來無恙。”蕭讓清冷如冰的面龐上,並無一絲真正的敬意。他拔出玄同劍,江遇白渾身一震。
江遇白臉色鐵青,霍然轉過頭,眼神已然飽含血腥殺意,反手一掌便朝蕭讓拍去。
白素奪路上前,又接了他一掌!說時遲那時快,蕭讓揮動玄同劍,兩人合力,同那江遇白展開了鏖戰。
這一站直到天昏地暗。最終江遇白還是倒了下去,滿地的鮮血中,一代宗師猙獰雙眼,死不瞑目。
白素跪下半膝,支撐在雪地裡,她耗盡了功力,寒風吹得她頭髮凌亂向前飛舞。
天空中的冷意加深了。一股鮮血從她嘴角緩緩滲出,畢生的信仰和依賴就此破滅,天地一片黑暗,彷彿重回混沌初開之時。
蕭讓想要過來攙扶她,卻一碰之下,白素反而倒下了。他急忙扶住她肩膀抬起,呼喚道:“素素,素素!不要死,別走!”
聲音傳到白素耳中,她吃力地睜開了雙眼。
零星小雪從天空中悠悠飄落。
在她眼前浮現之人,卻是韓攻。
原來是這樣……當初他反覆呼喚自己的深情,她並不完全懂。此時此刻想起他的音容笑貌,竟然一切都通透起來。那些不曾說破和尚未萌芽的感情,在心中一瞬間甦醒過來。
他曾經也這樣苦苦哀求,素素,不要走,留在我身邊。她卻還是離開。
她用最後的力氣,一手抓住了蕭讓,一手扯下了脖子上的蟲玉:“把這個,交到洛陽……”
白雪紛紛揚揚,天地一片銀白。
建元十六年春,御史大夫薛人玉因黨錮之罪下獄,判秋後處斬。
病入膏肓的皇帝繼續他的苛政暴行,還逼迫工部做大興土木的事情,大臣們對此憂心忡忡,但皇帝不聽勸諫,誰勸諫便殺誰,不少忠諫之臣慘死獄中。
安陽公主沒有勸諫,而是將擔任廷尉的韓攻傳入府中商議。
不久之後,安陽順從了皇上的心願,大興土木修建凌霄臺,並請來四方道士作法,為皇帝煉丹。
同年秋,一位東瀛來的道士獻上靈丹入貢,皇帝吃了之後暴卒。當晚,禁宮中掀起宮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