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攻熟悉水性,兩人一路順流到了中下游,果然看不到後面有追兵了,這些人竟然比韓攻還要不識路,想來必是外鄉來的殺手。韓攻想著再遊一段便可到達驛站,不料忽然感覺不到白素在身邊,他心裡一驚,回頭尋找,茫茫的河上波平浪靜,竟然真的沒了素素的影子!
他心裡一個激靈,急忙潛下水,發了狂似的尋找,黑夜的水底只憑月光,哪裡能看得清東西,他簡直手都在發抖。
幸好,他水性還算不錯,當初他站在吊橋上誆騙德清上橋,也正是打算砍斷橋索洛水遁逃,反正進了水就是他的天下,淹死那老禿驢。這次他潛下去,一陣摸索,果然抓到了白素的手。
韓攻把白素抱上岸,平放在草上,拍拍她面頰,見她溺水不深,跪倒下來給她度了兩口氣,白素眼睛這才徐徐張開。
看見她沒死,他長出一口氣——他就知道!她身手這般好,絕不會就這樣隨隨便便死掉不是?他抓住了她的手,感覺到一股鑽心的冰涼。
白素聲音虛弱地道:“你找個隱蔽的地方將本座藏起來,用茅草之物掩蔽好,然後快去報官,不要停留,這夥人不簡單。”
“這是什麼屁話,我怎麼可能留下你?”
“你不用管了。”
白素說罷,雙目一閉,氣息全無。
“不,你別開玩笑,喂,喂,喂!素素!”
☆、第026章
026
他心驚不已; 猛然回望周遭,蘆葦蕩蕩,視野空茫,連一個求助的人都沒有,便背起白素沿河走去。
河畔土地豐沃,總會有人耕種人家; 走了一段果然看見民舍; 韓攻敲開了門; 屋主是一對幫人看守田莊的老夫婦; 幫著打水生火。韓攻給了那老漢銀子,要他幫替去驛館報信。老婦清理了一間屋出來讓給兩人。
那老婦乃醫匠人家出身,父親生前也是一名遊方郎中; 自己略通一點醫理,搭著白素脈搏連說奇怪; 身體分明已經涼了; 但脈搏似有若無; 她根據大半生的經驗對韓攻搖頭道:“怕是不行了。”
韓攻不肯信; 借了炭盆來將屋子烤暖了,老婦只好幫忙換掉了白素的溼衣服,再一摸; 覺得那根本已經是一具屍體,見韓攻抱著這女子坐在床上不肯放手,直嘆息年輕人的痴心,造化弄人; 也不好勸他,搖搖頭關上門出去。
過了不知多久,韓攻覺得有人在動,他睜開眼睛,只見白素躺在懷中,正眼眸明亮地望著自己。
“這是哪裡。”
他熬得雙眼通紅,以為做夢,揉了揉眼睛。清清楚楚地又見白素的嘴唇動了動。
彷彿失而復得,他胸中一股情緒潮水般翻來,想說兩句關心的話,可張開嘴卻成了:“你不是很厲害麼,怎麼打跑幾個山賊便不行了?”
“我自受傷以來,功夫不比從前了,不好久戰,體力消耗得多,又放了點血,太累了就多睡了一會。”
韓攻才發現,白素自甦醒過來以後,便一動都沒有動過。
“你好歹說個清楚,我還以為……”
她虛弱道:“你還以為我死了,是麼。”
白素練的其中一門內功是“胎息”,這門功夫當環境惡劣之時,進入睡眠後自然降低呼吸和體溫,消耗降到最低,以求最大限度延續維持生命。韓攻不知道,只感覺到她渾身冰冷呼吸幾近於無,換作別人怕當做屍體就放下了,他不肯死心,揹著她走了大半夜,又始終用體溫暖著她,倒也陰錯陽差等到了她醒過來。
他什麼也沒說,俯下身緊緊擁著她,感覺到那體溫,才長舒一口氣。
再看窗外,天光已明,一夜經歷宛若幻夢。
白素一直擔心那夥人的來歷,憂心忡忡道:“這幫人功夫路數不似江湖人,倒像是軍隊中人,我以為是蕭讓,可是若蕭讓知道我的行蹤,他最清楚我的功夫底細,絕不可能派這幾個蝦米來,這些人難道不是衝著我來的?”
她說罷,卻見韓攻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
韓攻搖了搖頭,卻又變成點點頭。
“不方便說就罷了。”她頭一傾,靠在他懷中懨懨欲睡。她還須一陣才能恢復動彈。
韓攻立刻應道:“方便的,我和你說。我原先在洛陽為官的時候,的罪過一個人。”
“誰。”“御史大夫薛人玉。”
“御史大夫是多大的官。”“三公九卿,聽過麼,他位列三公。”
白素微微吃驚,他的死對頭竟然後臺這般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