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絲絛,信手甩出,那絲絛如同靈蛇般纏住韓攻腳踝。
她一拉扯,韓攻便撲到門上。
幸好他的手已摸到門栓,穩住還有希望!他奮力向外開啟,救贖的清新晚風撲面而來,燃起一線生機,但馬上聽背後轟隆一聲,有掌風呼嘯而至,門轟然關閉。
韓攻被絕望支配,簡直如墮地獄。
他僵硬地轉過身,白素倏然逼近,輕輕一戳,點住他穴道。
白素雙手一撐,把韓攻卡在自己和門之間。
他個子高,俯身垂眸朝下望去,兩人目光相交,只見她眼中有數道光漸次閃過,犀利的、陰沉的、冷豔的、溫柔地……哪裡還是那個人畜無害的小不點。
又一滴冷汗從他腦門緩緩流下。
“你不要怕,本座不是鬼。”白素鳳目微抬,恢復真身的她自帶大冰窖氣場,周身無死角全方位環繞,森然讓人覺得冷。
韓攻木然地偏過頭,看見白素撐在自己身邊的手。
五根纖細如玉筍般的手指,全部鋼釘般摳入門板,幽幽的五個黑洞。簌簌、簌簌……木屑還從縫隙裡掉落在他腳邊。
他喉嚨咕嘟滾過一聲悶響。
白素見他面無表情,覺得他定是極迫切地等待自己的解釋,於是也頗真誠地道:
“本座之所以變成這番模樣,只因為被那奸人所害,其中的過程曲折得很,一時半會也同你說不清,但本座並無加害你的意思……”
正說話間,燈影劇烈晃動,油燈從他手裡滑落。
白素伸手接住,右手揮出,桌上的紙捻子嗖飛入手中,她將燈芯撥亮了,隨手扔出去。油燈彷彿一隻輕快的紙鶴,平穩落於桌面,屋中光明大盛。
不知覺地就表演了一手隔空取物的白素,繼續往下說:“總之,本座是個人。”卻不見韓攻臉色已經由白轉青。
見他不語,想必正在考慮自己的話。白素道:“現在本座解開你的穴道,你不要大聲叫招來旁人,如果你同意,就從左往右挪動一下眼珠子,好麼。”
他的眼睛滴溜滴溜來回滾了好幾遍。
白素便戳他一下,韓攻動了,捂住喉嚨彎腰便咳。
她還是有些擔心他不信,輕輕揪住他的衣領,自覺手下相當留情:“方才本座說的話你都聽懂了嗎?”
韓攻被這一股豪力扯得險些撲在她臉上,好容易穩住重心,眼觀眼鼻觀鼻,呼吸困難地開口:“你當真是小不點?”
白素鬆開他,韓攻向後摔去,撞在門上一聲悶響。
他捂著背脊站直,見她低下頭,摸著自己脖子上的蟲玉,點了點頭。那蒼白的臉頰竟掠過一絲紅暈。
他微微一怔,這麼看她,居然也很絕色……
不過“很絕色”和“狠角色”往往只一步之遙。
白素自顧自回憶道:“本座練的那一手功夫原是永葆青春,功成後可逾百歲而容顏不老,哪怕花甲老人亦能返老還童;誰知道本座神功未成,卻遭同門出手偷襲,才會走火入魔,本座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挑爛手筋腳筋,剝皮剔骨,烹肉煉油!”
她越說越憤恨,面上狂態微露,那邪佞之色看在他眼中,又是一陣說不出的心悸。
她回眸,瞧見他腦門上滾滾而墜的冷汗,神色一收,溫聲安慰:“這些話本不該告訴旁人,只是你是我的恩人,我才據實以告。”
——別啊!就算他韓攻不混江湖也曉得,知道越多死的越快,滿臉的生無可戀。
“不過,既然你知道了本座的秘密,就有責任替我保守,否則……”
否則什麼?保守什麼?責任個屁啊!是她自己要說的同他有甚麼關係?他冤得慌!他恨不得自己是聾子啞子瞎子。眼看她越逼越近,韓攻急中生智:“小不點,你先把衣裳穿起來,再來同我說話。”
白素大吃一驚,當真有些慌了,剛剛控制他太急,竟忘了每回變身都要面臨赤|身裸|體的尷尬,急忙回去尋找,可偏這時找不到衣服。
韓攻解下斗篷遞過來,白素接了裹好。
抬頭一看,見他還緊閉雙目,頭避嫌地扭向一邊,白素湊近了,踮起腳,往他臉上吹了口氣,逼他睜開眼睛看著自己:“方才本座的話,你當真信麼。”臉上頗有希冀。
他神色緊繃,斟酌措辭地道:“你容我坐下喝口水。”急需壓驚。
“你坐。”也許是做他的丫鬟一段時間習慣了,白素給他倒了一杯水。
韓攻接過來一口悶,餘光撇過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