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有一個圖書館,一天晚上,好多人衝進去把圖書館砸了,然後把書扔到操場上,說這些書充斥資/本/主/義享/樂/主/義,是□□,必須清除乾淨,然後有人倒上柴油,一把火就燒了。”
當時是冬天,火燒的特別慢,操場上散了一堆書,無人看管,大家的目光只盯著火苗,小妹和另外幾個愛看書的女孩趁此機會偷偷拿了幾本書。也是巧了,都是外國名著。還有一本《拜倫詩集》和殘本的繁體《詩經》。
“虧了是晚上,不然被人發現,就糟了。”這是一次冒險,王嬌慶幸小妹她們幸運,還真是少年無謂啊。
小妹“切”了一聲,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道:“發現了也沒事,我們早把對策想好,就說火燒不到這邊,我們瞅著著急,再把書扔回去不就得了。”
“聰明!”
小妹得意洋洋地笑,又往前走了會兒,就到了沈家院子。初春了,沈母帶著二柱媳婦在廚房裡忙上忙下,三妹在院子裡邊照看弟弟邊放雞。看見王嬌,她趕緊衝屋裡大喊一聲:“大姐,阿嬌姐來啦。”
半年不見,春妮的肚子已經長成了一隻大皮球,頂著灰藍棉襖,看著搖搖欲墜。王嬌趕緊走上去,因為隔著一個肚子,兩個女孩也沒法擁抱,只看著彼此呵呵笑。然後王嬌又與春妮娘和新嫁過來的媳婦孫玉香打了招呼。春妮不能久站,王嬌扶著她走進了裡屋。
裡屋收拾的乾乾淨淨,懷孕不能凍著,想著即將到來的月子期,春妮住的屋還有火炕。只不過燒的不旺,溫熱而已,坐在上面很舒服。炕上堆著嬰兒穿的小衣服,肚兜,襪子,用毛線勾得小軟鞋,還有一些小被子小褥子啥的。
王嬌拿起一雙鵝黃色毛線鉤織的小鞋,反反覆覆地看:“真漂亮啊!”
“喜歡嗎?”
“嗯。”
“送你。”春妮大方地說。
‘別介,還是給你兒子留著吧。”王嬌把鞋小心翼翼放回炕上。
春妮笑:“你咋知道我生的是兒子?”
“猜的啊,不過生閨女更好,閨女是爸媽的貼心小棉襖,比兒子強百倍。”王嬌笑呵呵,卻發現春妮臉色不好,忙問,“怎麼,不舒服?”
春妮搖搖頭,嘆口氣,沉默一瞬,才說:“阿嬌,我咋覺得自己懷的是女孩呢?這肚子發沉,走起路來身子看上去特別蠢,而且愛吃辣的,貪嘴的很。我娘和村子裡幾個有經驗的接生婆都說我懷的是女孩。”
王嬌瞅瞅春妮,皺起眉頭,“女孩怎麼了?你不想要?春妮同志,新/中國都成立二十年了,咋還有重男輕女的思想?難道忘了那句話,婦女能頂半邊天?”
春妮臉色發暗,又是嘆口氣,說:“你不知道,我家那口子三代單穿,我婆婆天天在我耳邊叨嘮,說一定要生男孩,她——”
“那麼想要孫子,讓她自己生一個去。”王嬌不服氣地搶過話。看不慣婆婆用這種方式給兒媳婦施壓。生男生女,你兒子才是關鍵,跟兒媳婦較什麼勁?
春妮噗嗤笑了,但又覺得不妥,忙又正色,“別那麼說,其實我婆婆對我挺好,惟獨就是特別想要一個孫子,讓我有點寢食難安。還有,你覺得婦女真能頂起半邊天嗎?我沒看出來,尤其是農村,家裡沒男孩會讓人笑話。政策是政策,口號是口號,現實是現實。”
“嗯,最後一句話很有哲理性。但是,如果真生女孩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繼續生唄。”
“春妮,懷孕到底是一種什麼感覺?”王嬌活了兩輩子,都沒經歷過婚姻與懷孕,所以特別好奇。
春妮摸摸自己又圓又大的肚子,帶著些憐愛,又帶著煩惱地樣子道:“其實……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有時高興,有時擔憂,有時盼望,有時又很恐懼。哎,總之等你懷孕的時候就知道了。”
“我?”王嬌反手一指自己鼻子,“拉倒吧,我可早著呢,估計你都生三四個了,我一個還沒生出來。”
春妮被她逗得哈哈笑,“我可沒想生那麼多孩子,我跟我家那口子商量好了,只剩兩個,一男一女,湊一個‘好’字。”
王嬌點點頭,果然是受過教育的人,想法就是脫俗。
這時,春妮又問:“阿嬌,兵團還不讓你們談戀愛嗎?”
“嗯,不讓。”
“可你們也都快二十歲了,據說兵團裡還有一些老高三,算算,他們可都二十一二了,再耽擱下去咋整?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不婚不嫁惹出笑話,人總要結婚的。”
王嬌笑笑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