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粥:“這粥熬得不錯,若不然遣人將她找回來,這些我又吃不完,涼了就不好了。”
“不用了,”李雍道,“孫兒也要忙別的去了。”
她忙,他也很忙。
李雍放下簾子,李老太太目光閃爍:“我這個孫兒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讓我抱上曾孫。”
季嫣然確實很忙。
翻看過李約的脈案之後,她就對李約的傷感興趣起來。
一條傷疤從脖頸蔓延向下,如果不是仔細瞧,就不容易發現,如今這傷疤好了,卻落下右肩的疼痛。照釋空法師開始的辨症,只要在右臂取穴治療他的右肩即可,但是以她微薄的現代醫學常識來看,右肩的持續疼痛,跟當年脊椎處受損必然有關。
不知是被誰提醒,釋空法師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補上一張方子,讓李約早起、睡前都要熱敷脊椎,不但如此還要每日堅持舞劍。
針灸是保持血脈暢通,熱敷自然也有這樣的功效。而舞劍跟現代的復健有些類似。
這張方子開的真是很好,既有中醫的理論又有西醫的影子。
不過從受傷到現在為什麼病程遷延了十年也不好呢?
這就是季嫣然想要問的,想到這裡她看向李約:“這是什麼時候傷的?”若是再用用力,豈不是人就要被切開了嗎?
季嫣然剛問出口,外面卻傳來李雍的聲音:“四叔,到了前面就先歇歇。”
李約微微一笑,看向季嫣然,臉上有種洞悉一切的敏銳:“知道了。”
季嫣然從李約車上下來,不願意去看旁邊的李雍,倒不是因為氣他不准她騎馬,而是怕他又要嘮叨。
“前面進了城就是劉老太醫家,劉老太醫為太后娘娘看症二十多年,我們若是快點半個時辰就能往返。”
李雍低沉的聲音響起,季嫣然眼睛一亮。
“要不要去?”
為了避免李雍反悔,季嫣然已經先一步拉住了踏雪的韁繩。
三爺的心思不好琢磨,她還是先下手為強。
馬背上季嫣然忍不住道:“方才我正跟四叔說話。”
“恩。”
“你打斷我們說話了。”
李雍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過你幫我找了御醫。”
李雍沒有做聲,算她有些良心。
季嫣然道:“不過我還是有些話沒有問到,不如你告訴我吧!四叔的傷到底是怎麼來的?”
李雍望著遠處。
十多年前,突厥突襲涼州,四叔帶兵救下常寧公主的叔父之後,也許是預料到了什麼,不顧軍中郎中阻攔,一路騎馬到了京中的行宮,常寧公主那時已經中毒奄奄一息,行宮四處設卡不準任何人出入,四叔不管不顧殺了進去。
他們見到四叔的時候,四叔抱著常寧公主的屍身單膝跪在行宮門口,鮮血透過甲冑落在地上,手中的劍插在地上支撐著他沒有倒下。
那時候他以為四叔已經死了。
此後四叔昏迷了幾天幾夜,嘴裡只說一句話:“我不能死,我要帶她走。”
雖然後來林家和太后保下四叔,四叔也再也沒有了入仕的心思,就此離京養傷。李家百年來唯一一個文武皆可入仕的青年才俊,從此之後隱沒自己,做了李家的宗長,在李家主持庶務,永遠不再踏入仕途。
常寧公主死了,所以沒有人能理解四叔當年的痛苦。
一晃過了多年,李家也沒有人勸說四叔成親,因為光看他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就知道他沒有從那劫難中走出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在常寧公主沒有薨逝之前,四叔的笑容是什麼樣的。
那時候,武朝上下所有男子,沒有誰比四叔更張狂。
從前他私下裡覺得四叔不是個英雄也會是梟雄。
只可惜這世間不知什麼時候遺憾就會來臨。
他自然不會將這些事講給這孽障,不知她什麼時候就會在四叔面前惹出事端。
“跟你沒關係,打聽做什麼。”
季嫣然正要回嘴,一隻溫熱的紙包就塞進了她手中,季嫣然開啟一看是兩隻熱騰騰的包子。
季嫣然咬了一口,很好吃。
“阿雍不會一直將包子踹在懷裡吧?真是越來越賢惠了。”
果然她這張嘴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李約望著離開的兩人一騎微微一笑:“雍哥算是有福氣的人。”
“怎麼就有福氣了。”杜虞揚起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