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 就去天台吹吹風。
拾級而上,一嫋玫紅襯衫在風中鼓動,在視野裡一點點露出來,女孩的長髮披散著,背對他坐在管道上看書。
他有點意外,又毫不意外,說不清心底是什麼感覺,停在在樓梯半中央,懶散地倚著欄杆打量她。
蘇傾的打扮不知道模仿誰,兩天一套,花蝴蝶似的不帶重樣的,有時新潮,有時復古,而且她善於駕馭旁人駕馭不了的顏色,諸如橙紅,玫紅,故意外放的豔麗。今天又是港式荷葉襯衫,小牛皮鞋上露出整齊的白襪邊緣。
她從來不穿整套校服。
江諺突然明白為什麼高中強迫女生穿校服,素顏,扎馬尾。
她這樣的,讓人總想去看,不看都不行。
他悄無聲息地站在她背後,越過她肩頭,看見她捏著筆遲疑著,半天,選了個錯誤的答案。想了想,劃掉,選了個更錯的。
“哎。”他鄙視地嘆一口氣。
蘇傾的肩膀驚得抖了一下,也許是他的錯覺,蘇傾回頭看見是他,漂亮的眼睛裡彷彿亮起了兩顆星。
下一刻,她把手裡的書一本本翻開,要問的題目都畫好了紅圈,剛要開口。
“起來。”他高傲地抬起下巴,“這是我的地方。”
蘇傾好脾氣地從管道上跳下來,裙子降落傘一樣鼓起了風,她伸手拽了拽。小皮鞋並在一起,站在管道旁邊,耐心地等著他抽完一根菸。
江諺皺著眉,伸手揮了揮煙霧,冷不丁看著她問:“好聞嗎?”
蘇傾怔了一下,他琥珀色的眼底滿是冰涼的諷刺:“還不躲遠點兒。”
蘇傾默默地靠到了另一邊,趴在欄杆上抓緊時間看單詞書。
小冊子的紙張被她翻得蓬起來了,不像那本嶄嶄新的古詩文。
——要是她記單詞也像背古文一樣容易就好了。
江諺夾著煙,低頭看著她擺在管道上的題,三本英語,一本數學,數學題的難度遠高於那幾道可笑的語法題。他扭頭看向蘇傾,他發現她對英語有別樣的執著。
“來。”他把煙掐了,順手拿起英語練習題,“你把這句話給我讀一遍。”
蘇傾彎下腰,頭髮垂下來,就著他的手看著,盡了最大努力,磕磕絆絆地把那個長難句唸了一遍。
唸完,就好像丟了醜,自己耳根先發燙了。江諺不去注視她發紅的耳垂,手指用力捏著書,修剪整齊的指甲微微發白。
他默不作聲地聽著,眼角瞥著她玫紅的衣角和髮絲,有一個生詞是不認識,其餘稍難點的單詞,要麼發音不準,要麼重音不對。他冷靜地做出了診斷。
“你得先學國際音標。”
蘇傾看起來挺高興地點了一下頭,從包裡掏出一個紙盒遞給他。
江諺接過來一看,一盒扭傷藥膏。
江諺覺得自己發瘋了,居然連續一個周犧牲午休時間,坐在天台上教小太妹學音標。
入秋了,天氣漸涼,晚鄉交錯的電線上空,飛過一排排凝成黑點的候鳥。
蘇傾用的是網上購買的中小學教學的橘黃色音標卡片,每一張上面都有可愛的卡通娃娃,一疊卡片捏在蘇傾白皙的手上,一張一張地認。
“a:”
“e”
江諺皺眉,不懂女孩為什麼很難做出歐美人誇張的口型,那櫻桃小口含蓄地微張著,看起來像矜持的古代閨秀。
他忍不住上手捏住她的兩腮,撬開她的嘴:“嘴,張開。”
蘇傾的眼睛微微睜大,臉“倏”地紅了,腦子裡驟然湧進多世的記憶,每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下一刻都會迎來暴風驟雨般的入侵的吻。
她平靜坦然的眼神頭一次慌亂地閃躲起來,鴉翅般的睫毛顫個不停。
江諺的指尖觸到了凝脂般的面板,嫩豆腐一樣又軟又熱,從他指腹滑過去,手指好像被火灼了一樣。
他閉了嘴,心煩意亂從煙盒裡抽了根菸,叼在嘴裡。
他垂下眼,蘇傾那白皙的手指也從他煙盒裡飛快地抽走了一根。
“哎。”他心底竄起一道火氣,冷冷警告,“是你抽的嗎?”
蘇傾看了他一眼,也學他把煙含在柔軟的紅唇間,那眼神意外地軟和無辜:“你不是也抽了嗎?”
她夾煙的姿勢老練又魅惑,他想起陳景言的話:“抽菸喝酒泡吧,沒有她不做的。”
他的眼神變得又冷又利。
蘇傾手裡的煙讓他一把奪過去,他垂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