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身上可有傷?”趙曜也站起身,從書桌背後繞了出來, 一副想要馬上去看看的模樣。
“臣將他暫時安置在前院,已經請過大夫了,說是身上沒什麼大礙, 只是疲累過度導致的昏厥。”田沐陽引著兩人往前院走, “只是現下他還沒醒,怕是不能問話……”
“無事, 先去看看。”趙曜大步跨出門檻, 面色有些凝重,按照常理來說,通州城那樣的慘狀,是決計不可能有人能逃得出來的, 這位向通判,他在通州時也是見過幾次的,為人循規蹈矩, 行事墨守成規,總之,就是一個四平八穩的普通官員,既沒有一力降十會的勇武,也不具備冠絕天下之智慧,這樣一個人,是如何從十萬韃靼軍的包圍和追殺中逃脫的,著實是一件非常令人懷疑的事!
趙曜沉著臉,快步往前院走去,滿地的積雪和碎冰都不能讓他的腳步慢上半分,倒是讓後頭跟著打傘的小太監啟順差點跑得滑到。
“在這個院兒?”趙曜在漫天飛雪中走到前院,都還沒來得及抖一抖身上的雪花,便指著面前的側廂房,轉身問田沐陽,“就在這兒?”
田沐陽點點頭,側身開啟了廂房的門,躬身示意趙曜先行。
趙曜邁入廂房中,一股暖意頓時撲面而來,這廂房原先是張遠張大人辦公間隙小憩用的,張大人回去養病之後,這裡就空了下來。聽到下屬通報城門口來了一個自稱通州通判的人,田沐陽就立刻警覺起來,尤其他還不知道這位通判大人的真假,所以他很謹慎地把人放在了眼皮子底下,順便還派了好些侍衛嚴密地守著,他的想法顯然更偏向於此人來歷古怪,恐為韃靼人的奸細。
趙曜走進房門,繞過屏風,走到內屋,床帳厚厚地遮蓋著,他示意兩邊的奴婢將這湛青色的厚重床帳裡撩起。兩個奴婢屈身之後,就聽令撩起了床帳,就在這一瞬間,床上的人影忽然猛地坐起,不僅一點不像一個病人,反而充滿了攻擊性。
田沐陽立刻臉色大變,飛快地站在趙曜的身前,一副“果然被猜中了,這就是個想要刺殺陛下的奸細”的緊張表情,然而,就在田沐陽視死如歸地擋在趙曜面前“救駕”之時,床上的向鈞忽得撲通一聲直接從床上跪倒了腳榻上,他一邊跪一邊眼含熱淚地望向趙曜,殷切地呼喊:“陛下,臣終於見到您了,陛下……”
場面頓時寂靜了,田沐陽僵著腦袋回頭,直接對上了趙曜的視線,他可以清晰地從他的陛下的眼神裡看出那欲言又止的尷尬。身後的陳贇更是連咳了好幾聲,才算把隱藏的笑意咳下去。
田沐陽默默地收回腳步,羞赧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趙曜往前走了兩步,扶起向鈞:“向通判,請起。”
向鈞被扶著站起來,他依舊眼含熱淚,一副終於找到組織的模樣,連聲道:“臣以為……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陛下了,臣本來想完成錢大人所託,就跟著大人一道殉國,可是臣無能,臣未能完成錢大人的遺願……”
趙曜眉峰一蹙:“錢知府託付你辦什麼事?”
向鈞擦了把淚,斷斷續續地把通州發生的事,以及他身上發生的事仔細說了一遍。當時,建元帝的出現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當刀架在建元帝脖子上時,錢嵩根本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大周的皇帝被斬殺在城門下,所以明知是死,他還是下令開城門以換取建元帝的命,可他在開城門之前,卻最後對向鈞下了令,要求他立刻帶著人毀掉炸/彈配方,燒掉糧倉,炸燬所有現存的炸/彈,也就是說,錢嵩已知通州不保,但他想要與睢陽一樣,給韃靼人留一座無用的空城。
“錢大人還是有魄力的……”只是可惜,太忠了,這後半句話陳贇沒說出來,只是把這複雜又難言的心思都化成了一聲嘆息。
聽到炸/彈二字,趙曜的腦袋就像被人猛地敲了一下,讓他驟然警覺起來:“炸/彈毀了嗎?”
向鈞搖了搖頭,再次跪下請罪:“臣……臣只來得燒掉所有炸/彈相關的資料,並沒有李來得及……摧毀軍備庫和糧草庫……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田沐陽一聽這話,整個人都懵了一下,說話都結巴了:“也,也就是說,現在韃靼人手裡……手裡有沈姑娘造出來的……那種轟天雷?!”
陳贇的臉色也不好看,沈姑娘造出來的東西是怎樣的威力,大家都是親眼見識過,說得難聽點,雙方都是血肉之軀,那威力驚人的天火彈能夠燒殺十萬韃靼兵,也同樣能滅掉十萬大周軍。他手下那群人都不知道偷偷慶幸過多少次,說什麼幸好聖女娘娘是保佑他們大周的……可是這一次,卻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