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著急地站在外頭往裡瞧,見姑娘果然不願意動彈,心中又慌亂又著急,不知該怎麼辦才好,正當蘭馨、花溪和木香三人束手無策地繞著屏風打轉之時,忽然就發現蕊紅竟然捧著裝著空碗的托盤走了出來,幾人頓時目瞪口呆。花溪死死盯著空碗:“姑娘……姑娘吃了?”
蕊紅雲淡風輕地“嗯”了一聲,對蘭馨道:“好了,將燈火熄了吧,姑娘用了些粥,晚上應是不會再餓著了。”
屋裡的小奴婢們隨著蕊紅魚貫而出,一時之間只剩下了蘭馨、木香和花溪三人,蘭馨聽說姑娘用了粥,內心大定,非常聽話地去吹滅燈燭,打算接著守夜。
花溪見她這副聽話的樣子,就不平得很,一把拉住她:“你作甚要這麼聽她話?”
蘭馨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花溪應當說的是蕊紅,她支支吾吾:“可是……可是蕊紅姐有辦法,她能讓姑娘吃飯……”
她還能讓姑娘聽話,姑娘也最倚重她。蘭馨雖然膽小,但到底不傻,這句還是咽回了肚子裡。
花溪瞧著蘭馨和木香這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就生氣,蕊紅沒來之前,她們可都是聽她的,她才是這衙署後院的大丫鬟!初時見到這個蕊紅,安安靜靜的,不多話也不多事,又是張府出來的,她也就敬著些,可誰知道這蕊紅心機如此深沉,在姑娘面前得了臉之後,竟趾高氣揚了起來!不過是仗著身契在姑娘手裡,是姑娘的第一個貼身大丫鬟罷了!
如今誰不知道姑娘貴不可言,若是能跟著姑娘走,日後少不了富貴榮華,這些小丫頭們如今可巴結她了!
花溪憤憤地瞪了兩人一眼,憤恨地甩手而去。木香和蘭馨面面相覷,俱都很尷尬。
“那,那我先走了。”木香開口告辭。
所有人都離開,蘭馨才默默垂眸,良久,轉身吹滅了燈燭,再次到自己外屋的小榻上,入睡。
酣睡一天一夜,又迷迷糊糊躺著被蕊紅餵了一碗粥的沈芊並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她醒來的時候已是翌日中午了,冬日暖陽懶懶地掛在中天上,昨夜的冷露白霜已經全部消散在空氣中,只有絲絲調皮的光線透過窗欞投射進來,在她臉上跳躍著,輕柔地將她喚醒。
沈芊這一覺,睡得極為滿足,再加上,一醒來就聽到援兵將至的好訊息,直接高興地一拍板——如此幸事,當浮一大白!
蕊紅見她精神難得好,也極高興地吩咐小廚房溫了兩壺黃酒,又備了些爽口小菜,將東西都放在院中銀杏樹下的那張小石桌上,為防酒冷傷脾胃,石桌上還放著一個小火爐,慢慢地溫著兩壺酒。
小火爐上的黃酒汩汩而流,冒著小小的氣泡,幾樣清爽小菜更是看著開胃。沈芊一口熱酒下肚,整個心肺都跟著暖和起來,忍不住滿足地喟嘆:“啊……這日子才叫日子喲!”
蕊紅執著酒壺站在一旁微笑,蘭馨木香兩個人也來來往往地添置著小菜糕點,沈芊一個人吃著無趣,便對幾人道:“來來來,你們坐下吃,讓小廚房裡的媽媽嬸子也別客氣,給自己拾掇一桌出來,今日,咱們小院要所有人同樂!”
“是!”聽見吩咐的劉媽媽可高興了,搓了搓身前圍裙,給沈芊行了個禮,就喜不自禁地招呼著幾個老姐妹們,到小廚房去溫酒去了。
蕊紅幾人初時還拘謹,但在沈芊再三要求下,終於也大著膽子坐到了石桌邊上,熱酒溫茶,喜樂安康,這一番對飲歡談下來,幾人終於放鬆了身子,也跟著沈芊一道享受起這偷來的半日浮閒。
“古人說,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我來了這麼久,可總算也是逮著機會享受了一番。”沈芊捧著酒杯,搖頭晃腦地喝著,喝得臉上都泛起了緋紅,整個人懶懶地斜靠在銀杏樹上,杏眼迷離,醉態橫生,“可惜今日天無雪,否則真真是快活似神仙吶~”
沈芊已經有些醉了,但還是仰起頭,興致頗好地仰頭倒酒,酒水順著嘴角衣襟滑落,灑脫又不羈,清朗又魅惑。
步入小院的趙曜,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樣的沈芊。他的腳步立時停住,眼神發怔地看著軟靠在樹腳的人,她喝得半醉,如平日不同,竟是又露出了那日見過的幾分……幾分媚態。
“殿下!”
蕊紅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的出現,坐在石桌上的幾個奴婢立刻起身,伏跪行禮,一個個都噤若寒蟬,如此主僕不分的場景被太子殿下看見,幾人都覺得自己完了。
本來熱鬧喜樂的氛圍,忽然被破壞,她的“座上賓”都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沈芊立時就不高興了,揮著酒壺擺手:“跪著幹嘛?都起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