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腦子裡進大糞了,什麼好女人會甘願給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當外室,你可別和我說你們是互相欣賞,真心相愛,我呸,你要不是酒樓的掌櫃,咱們家要不是還有點薄產,你看那個館子裡出來的女人,會不會欣賞你,敬愛你。”
蔣婆子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單峻山的自我感動:“我現在就問你一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女人。”
反正不論怎麼樣,蔣婆子都是不會允許那個女人進門的。
“等安娘——”單峻山頓了頓,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又有了些勇氣:“等安娘平安誕下腹中的孩子,我想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至於安娘,她淡泊名利,並不在意名份,到時候依舊可以待在外頭,也不會礙了秀菊的眼,更不會撼動她的地位。”
他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讓盧安娘當他的妾侍,畢竟念過幾年書的他也知道這麼做是觸犯大姜律例的,即便他自己好日子過膩了,也不至於連累孩子啊。
按照姜國的規矩,但凡參加科考的讀書人必須身家清白,要是出了一個觸犯過律法被判徒刑的親爹,這輩子,福宗這孩子就科舉無望了。
要是當地的官員再嚴苛些,單家還未分家的情況下,單福才和單福德同樣也無望仕途。
不過外室和通房這些連契書都沒有的存在就無所謂了,律法當中對這些存在並沒有嚴苛的規定,如果他只是將盧安娘當作外室或是普通的侍婢,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雖然這樣做委屈了安娘,可對方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淡泊名利,想來也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聽著大兒子的侃侃而談,蔣婆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真是她那個精明的兒子?
真不知道是該慶幸對方還有些腦子,沒想過將那個女人納為妾侍呢,還是該替那個機關算盡的女人惋惜,她用盡心血勾的她這個兒子讓她懷上孩子,可是因為戲演得太過,從頭到尾她這個兒子卻沒有想過迎她進門,不知道那個女人知道此刻他說的話時,是什麼樣的感想了。
“這個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既然一顆心都掛在了那個女人身上,那就和我和離,娶那個女人進門吧。”
呂秀菊的性子衝動剛烈,聽著即便到這個時候,丈夫居然還想著給那個野種名份,想著繼續將那個女人養在外頭,頓時火冒三丈,有一種想要砍死眼前這個男人,再殺了那個狐狸精,玉石俱焚的衝動。
“老大媳婦!”
蔣婆子重重地喊道,“這件事是峻山的錯,可你也別一時衝動,說這句話前,也想想福宗這個孩子。”
和離是那麼簡單的事嗎,就連王春花那樣的德性,她都沒想過讓兒子和她分開過,更何況這件事裡呂秀菊這個兒媳婦從頭到尾都是委屈的那一方。
蔣婆子的理智站在大兒媳婦那邊,可作為單峻山的親孃,她又不得不替兒子好好考慮。
兒子!
呂秀菊看著身邊那個護著他,消瘦文弱的獨子,原本鼓脹的氣頓時就被戳破,一下子萎靡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強橫之外的柔弱憔悴。
看媳婦在孃親提到兒子後頓時就安靜下來,單峻山反倒覺得找到了突破口,打起精神似乎又有話想說。
“老二,去拿我的鐵尺來。”
單老頭注意著長子的表情,在他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後,對著一旁的二兒子開口。
“老頭子。”
“爹。”
全家知道那個鐵尺存在的人,都忍不住驚呼。
說起來,那個鐵尺也算是單家傳家的東西了,這是當年教單老頭打鐵的老人給他的出師禮,這些年一直被供在打鐵坊裡,單家的人恐懼它,同時也是因為這是單家的戒尺,只有在家裡有人犯了大錯的時候,這把尺才會被請出來。
在全家人的記憶裡,這把尺只被用了一次,那次的結果,讓所有人的記憶猶新。
單峻山打了個寒戰,看著老爺子冷凝的眼神,雙腿一軟,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他又不是蠢貨,當然知道這一次,他爹讓弟弟去把鐵尺拿來,打的是誰了,左右也不會是他媳婦。
“老頭子。”
蔣婆子知道那鐵尺打在人身上有多痛,那一次,她只是護著那個捱打的人蹭到了幾下,都皮開肉綻,養了好久,傷口才癒合,現在這把鐵尺又要用在她在意的人身上,就連蔣婆子此時對那個兒子氣極,也有些不忍了。
“去拿!”
單老頭重重拍了桌子,怒吼的聲音將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