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敵是友,但分明是聽牆角來了。
殷受偏頭看了眼窗外,心裡亦有些著惱,沉吟道,“眼下我剛坐上儲君之位,動了他難免惹世人詬病,還讓父王下不來臺,明日我請父王給他一塊地,遣他去封地待著,不得召見不能回朝便可。”不安分的人在哪都不安分,活著便能蹦躂。
甘棠聽殷受這麼說,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樂道,“不曾想阿受你去打仗了一回,倒懂得在意世人的眼光了,長進了。”
這是在說他以前實在不成樣了,殷受不辯解,只起身道,“你今日累了一整天,沐浴完早些歇息,你睡床榻,我睡地下。”
甘棠沒跟他廢話,沐浴回來見殷受當真捲了個鋪蓋在榻邊,氣樂了,“你這人真是稀奇,先前非得要與我促膝長談,現在反倒裝模作樣當正人君子了。”
殷受不防備看了她一眼,就忙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卻都是她一身絲白中衣,釵飾全無的樣子,清麗動人,眼睛更是閉得死死的了,這怎麼能一樣,先前是當她兄弟毫無芥蒂,眼下身份有別,他心中有她,她對他無意,自是不一樣的。
究竟是哪裡不一樣,他也看不清,但在她喜歡上他之前,他不想對她失禮一個手指頭。
殷受打定主意不看她,也不想和她多說話,閉著眼睛裝睡。
油燈微弱,映襯得殷受耳根紅得滴血,甘棠看他躺在這裝死不回她的話,叉腰在旁邊轉了兩圈,忽地咧嘴一樂,彎腰一手繞到殷受臂彎下,一手放進他腿彎,一使勁就想把人抱起來,被殷受反壓住了,“棠梨你幹什麼。”
甘棠樂道,“把你抱到床榻上呀,你瞎緊張什麼,以前又不是沒抱過!”
殷受看她笑得見牙不見眼,伸手摟住她,看進她眼睛裡問,“棠梨,你是不是打算勾引我,把我勾得神魂顛倒,然後對你言聽計從,你好對殷商為所欲為的,若當真如此,那你打錯主意了!”外面又沒人,不需要表演給誰看,她這麼對他,他不想歪都難。
甘棠聽得心裡噴氣,察覺到門外那股探究的情緒越來越近,也不和他廢話,手腳並用將人纏得死死的,低聲回道,“那倒是個好主意,畢竟你對妲己,就是這麼神魂顛倒言聽計從的。”快進來了,兩個人,腳步很輕,不刻意聽是聽不到的。
妲己妲己。
聽她提起好幾次了。
殷受被她纏得呼吸不穩神志不清,想掙扎著坐起來卻不能,反倒被她裹挾著往門那邊滾了兩圈。
門咣噹一聲開了,兩個僕人慌手慌腳的搶進來,瞧見裡頭衣衫不整滾成一團的人,忙又退回了門外,訕訕請罪道,“婢子是看外頭身影跌倒在地,還以為出了什麼事,這才闖進來,聖女恕罪,儲君恕罪。”
殷受整個人僵成了一根松木,朝那兩個不住請罪的僕人沉聲道,“關好門滾出去!再敢擾了本君之事,剁了你的腦袋!”
兩人忙不迭退下去了,甘棠悶笑不止,撒了手起身,見殷受臉色僵硬鐵青,自己爬到裡面躺好了,打了個哈切,朝他眉開眼笑道,“你快些上來,我不勾引你就是了,不過你捫心自問一下,你還需要我勾引麼?哈哈哈……”
殷受看她沒心沒肺的模樣,心裡無力,深深覺得她是在報復他,報復他那日算計之仇。
第40章 就算苟延殘喘了
甘棠趴在床榻上,支著腦袋聽外頭的動靜; 等那兩股情緒走遠了; 院子裡乾乾淨淨的沒有人圍觀後,長長舒了口氣; 把被褥拉到被褥底下,躺好了。
床榻很大; 兩人各蓋各的被褥; 涇渭分明。
甘棠很累; 卻一點睡意都無,閉著眼睛數羊也沒用; 實在旁邊躺著的殷受跟個噪音發生器一般; 濃烈又炙熱的情緒強行慣來她心底; 吵得她沒辦法入眠。
對殷受來說,今日就是個很高興的日子; 畢竟成了甘棠半邊床榻的主人,心愛的女子就躺在旁邊,他腦子裡想的事情很多; 想什麼時候殷商能重新變成泱泱大國; 想什麼時候甘棠能好好對他笑一笑,什麼時候心裡能有他; 想她現在就在他身邊,他一轉頭就能看見她的睡顏; 想明日一睜眼就能看見她……
這混蛋。
甘棠心口起伏了兩下,又躺了一會兒; 開始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燒烙餅,淡定淡定,等殷受睡著就好了,他總不會連夢裡都想著她罷。
甘棠翻來覆去睡不著,殷受自我檢討了一番,覺得他連呼吸都很輕,沒擾到她,見她實在睡不著,便低低喚了一聲,“棠梨,睡不著麼?”
他還好意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