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埋在被褥裡,只露出個毛茸茸的頭頂來,心裡失笑,也沒理會她,自顧自閉著眼睛養神了。
妲己壓了壓心跳,慢慢探出個腦袋來,見旁邊的人沒醒,輕輕舒了口氣,趴在旁邊眉眼彎彎一動不動了。
大概聰明人的心理活動都非常豐富,妲己和殷受一樣,甘棠心裡無奈,待這丫頭小大人一般給她掖了掖被角,便翻了個身,長長伸了個懶腰,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亮晶晶清澈見底的瞳眸,說了聲早。
“早!”
妲己就笑開來,見牙不見眼,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米牙,甘棠示意她張口,“啊……”
小丫頭便乖乖跟著啊了一聲,眼睛亮晶晶的,大概以為她要給她什麼吃的罷。
甘棠看了看,拍了拍她的腦袋道,“接下來你的牙齒可能會搖晃甚至脫落,發現了也不要緊張害怕,會長出新牙齒來的。”
有些人笑起來的模樣能讓灰沉的天氣都跟著明媚靚麗起來,妲己笑起來大概就是這般模樣了,光彩照人,小小年紀,已然看得出以後傾國傾城的風姿,甘棠想著過幾日水渠通道,她得去年方巡查開渠放水的事,便囑咐道,“過幾日我得出趟遠門,留水丁武三給你呼叫,有什麼事吩咐他們去做便可,你在宮裡好好養病。”
妲己身體直了直又塌下去,捂著屁股點頭應了,“己己記下了。”
外頭女奚說朝服準備好了,甘棠起身下了床榻,徑直去上朝。
甘棠出了寢宮,想起裡頭的妲己,半途便把平七叫了出來,吩咐道,“你帶一隊人,把蘇氏一族的人帶去土方,給些田地,先將人安頓下來。”蘇氏一族的人身份都是奴隸,被甘源發配到邊境上服役,有她的人看護著,性命雖是無憂,但畢竟日子過得苦。
蘇氏一族已然和富貴不沾邊,但做普通人總比做奴隸強,她能做的就是這麼多。
今日沒有比織造城更大的事,廷議上的文臣武將都有些坐不住,見甘棠波瀾不驚的進來,這才跟著沉澱了心緒,紛紛行禮問安。
甘棠示意他們起來,問道,“陳司正,行舟造得怎麼樣了。”
陳於是甘棠在棠地找到的唯一一個對舟船有研究且品性端正的官員,造舟的事交給他處理,省了她不少力。
陳於忙出列應聲,“還需些時間,臘祭之前小臣定能造出一批航運艙船。”
“讓木司正協助你,需要什麼人你找他要。”事情得一件一件做,甘棠吩咐道,“航運這一塊需得另置部門,職位列署朕會派人送至你們家中,手底下有什麼有才之士,不拘年紀閱歷,都推舉上來。”
甘棠用人唯才,再加上建'國沒幾年,手底下事情多,新增的部門也越來越多,庭堂上急需用人,是以只要資質品格不算太糟糕,基本都會被任用。
甘棠話音剛落,便覺下首臣子們內心熱切了很多,甭管什麼職位,都是雙目炯炯精神抖擻的。
絲綢這一塊參與的多為女子,多少讓這些男權臣子們有些不滿,通航運這樣的大事,動靜不必織造城小,這些朝臣多年為政,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大利,於公是關乎國運的大事,於私族裡的弟子進了航運署,都是肥差。
廳堂外頭有熙熙攘攘的響動,刻意壓低的說話聲傳進來,聽得出裡頭的興奮和激動,被守門計程車兵低聲呵斥了才安靜下來,大概是有人去看了織造城的情況,這會兒回來報備情況的。
待臣子無事要啟奏,女奚便宣告了退朝,隨甘棠回了宮,興匆匆換了身家常服,和幾個宮娥一道出宮去了。
平七進來回話,“回稟主上,周人姬旦、舒達幾人都去了,殷商少師商容也一併去了,只他幾人沒購買錦布,反倒又折回了織造城,在工坊逗留了好半日,詢問了織機的價錢。”
自殷受說他很快能學得織造術後,甘棠果真在工坊裡清理出不少渾水摸魚的人,工事體系太過龐大,人多眼雜,盜版想防也是防不住的。
再者若天下人都提高了織造技術,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有人買,賣了也無妨。
甘棠問道,“街市上怎麼樣?”
提起這個平七就興奮了,說得激動不已,滔滔不絕,“聖女當真該去看一看,街市上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除了那些方國使臣,還有不少是從其它地方趕來的,咱們的織物好,價錢超乎想象的低,瘋搶回去倒賣一番,也能賺不少。”
價錢已經不低了,一匹普通的素羅,定價六十石黍米,夠一個人吃上十幾年的,是因為絲織品還是奢侈品的緣故,普通人消費不起,甘棠針對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