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比我們早了半日,她計程車兵若入了城,佔了先機,這地盤我們便要不回來了。”
“是。”事關重大,崇明亦不再耽擱,只留唐澤領著小隊人馬留於此處,聽憑殷受差遣。
石臺上放著一瓶藥,下頭壓了一封信,殷受抽出來看了。
'你身體已經大好,餘下半瓶萬重草分六次服用,每次間隔三天,若體熱不退,與女子合歡紓解即可。'
這是毫不猶豫要將他推給旁的女子了。
落款上有帝棠二字,筆走龍蛇,炯勁有力,一筆一劃間有如金鉤鐵劃,沉靜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帝。
天命玄鳥,降而生商。
聖巫女神明轉世,這世上獨有她一人稱帝,天下人莫敢不從。
孔、酒、金、亙四方,原是大殷的臣屬國,酒麴又是殷商高官厚族,此次趁機作亂,妖言惑眾汙衊聖女之名,屯兵不敬,易地而處若換了他,必定將計就計反戈一擊,如此反叛的名頭有了,聖女叛出殷商合情合理,天下子民只會為她抱不平,又如何會說她一句不是。
名利雙收。
這些原便是能預料的事,他下不去殺手,且決定不再對她動殺心時,便想到過的事。
甘棠這般頭腦清醒殺伐果斷,殷受頭疼之餘,不可避免生出了許多激賞和惺惺相惜。
遇強則強。
心上人這般厲害,殷受先前堆積的鬱氣倒盡數散了個乾淨,胸中亦被激起了雄心壯志,天寬地闊,便看看他二人能走到何種地步。
唐澤揪了個人拎進來,稟報道,“這廝埋伏在院子外探頭探腦,方才要走,被手下人逮到了。”
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兵,被捉進來便叩首行禮道,“見過儲君。”
殷受心裡一動,問道,“你是何人,緣何在此。”
小兵又行了一禮,回稟道,“我是平師長手下近兵,聽聖女吩咐暗中看護,直至崇王子領兵來援,再行回撤。”
果如他心中所想,殷受心情不錯,擺手道,“你先下去候著。”
小兵並不知內情,聖女與聖女夫是夫妻,他便也沒什麼好擔心,安安心心下去了。
唐澤見自家主上不過片刻便陰天轉晴天,心中咂舌,不敢言談主上的事,只轉而去收拾東西了。
東西並不多,但好些零零散散的看起來十分沒用,唐澤拿不定主意,拿著個粗糙簡陋的弓,問道,“主上,這些還要麼?”
殷受點頭,“我自己收拾,你去整軍待命,隨我回大商邑。”
唐澤一聽便明白這是聖女給的東西,他到底年長一些,又是隨侍多年,見自家主上因聖女那點不足為道的關心開了顏,想著過往種種,不忍看他追著這一段孽緣不得解脫,半響還是忍不住越了矩,開口道,“主上,聖女如今便是一座冰山,捂不化的,您捨不得傷了她,放過她也算全了自己的心意,只往後可得把心收回來了,天下女子眾多,您看上了,高興了就寵著,不高興晾著便是,不費神不費事,何須如此艱難……”
“依屬下看,天下間任何一女子,都比聖女適合做王子妻……”
可他遇到她的時候年紀太小,還未見識過其它女子的知情知趣,一顆心便落在了她身上,他既是喜歡她,心悅她,便不會委屈自己放棄了,去喜歡其它女子,那是懦夫才做的事,他殷受,所想便所得,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決不放棄。
更何況她也不見得當真是融不化的冰山,這信上帝棠二字便是證明。
當真心裡恨他入骨,便不會把這樣的事輕描淡寫告知於他,特意註明,便是明白告知他,她心裡只有江山天下,讓他不要錯付真心,白白浪費。
相處了這麼兩月,他比以往更瞭解她,甘棠不怕陰謀詭計,不怕世事艱難,單怕旁人對她好,也怕虧心欠情,實在是古怪得很。
殷受自己想著便樂了一聲,要了筆墨,寫了一封信給甘棠,交給那個小兵,放他回去了。
依照她的脾性,成事後第一件事定然要送國書來解除婚約,他得想辦法阻止這件事。
殷受把信和藥收好,起身去收拾東西,雖是零零散散,但加起來也有不小一包。
他有了一柄新的匕首,舊的也沒丟,陶壎雖有了裂痕,但因樣貌不差,掛在腰間也能做個裝飾品,其餘還有兩身她用骨針縫製過的衣衫,每一樣裡都有點她對他的心軟在裡頭,加起來就多了。
殷受收拾好,上了馬,快馬加鞭往大商邑趕去了。
酒麴之流暗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