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啟珪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一次見他爹的情形,當時母親一邊抱著他,一邊吩咐林嬤嬤有關他滿月酒席的事情。
顧國安就是這時候出現在門口的,他生的高大,站在門口,屋裡的光線都暗了下來。“夫君,你怎麼……怎麼這時候回來了。”朱氏一臉不可置信,她懷裡抱著孩子不便起身,看見顧昌逸回家來一臉的不可思議,連站起來似乎都忘記了。
黑影慢慢移動到顧啟珪眼前,用手指小心的碰了碰他的臉,顧啟珪這才看見他爹的樣子,他面容俊朗,穿著一身玄黑色勁裝,氣場很足,風塵僕僕,一看就是趕路趕回來的,下意識咧開嘴,呃……口水就流下來了。
“孩子出生我不在,滿月,我做父親的怎麼也得在才是。”顧國安接過丫鬟手中的帕子嗯……給他擦口水。
“這些時候,你受苦了。”聽著他爹對他娘說,自從他爹進門,他娘就沒移過視線,顧啟珪總覺得被撒了狗糧。
然後,嗯……他就被林嬤嬤抱走了。
後來的事兒,都是顧啟珪偷聽到的,他一個還沒滿月的小孩,丫鬟婆子講話都不避諱他。
他知道他爹和他爺爺顧庸發生了激烈的爭吵,以他爹摔門出去為結尾。他知道他名義上的姑父到閔意伯顧府拜見爹爹,在閔行院外等了四個時辰,才得以進了書房,走的時候是被家僕攙走的。府里人都疑惑時發生了什麼事兒?竟讓常年溫文爾雅的大爺惱怒至斯。
滿月酒後,顧昌逸沒在江南過多停留,帶著母親、自己和兩個姐姐回了京城。
至於他的嫡兄顧啟陵,祖父祖母不同意父親把帶他走,他爹親自把兄長叫來詢問,他兄長嚇得直哆嗦,直言不想跟父親母親走,想留下陪伴祖父祖母,彼時縮在父親懷裡的顧啟珪撇嘴,他這個嫡親兄長膽子真小,顧國安揮揮手讓長子下去了,看著長子迫不及待出去的身影,面無表情。顧啟珪後來想如果當時嫡兄要跟著走的話,他爹定是不懼他祖父祖母的。
進京之後,顧啟珪很少從爹孃那裡聽到關於安府的事情,不過從下人那,他知道自己的表弟名為安珏然。總之,除了自家孃親在學習方面的堅持,進京後顧啟珪一直生活的愜意。
有一天偶然間,發生了一件讓他對他父親的認識更加深入的事情。
顧昌逸從不限制顧啟珪進他的書房,顧啟珪兩三歲的時候被朱氏管的嚴,時常想著出去,有一天趁午休時間,丫鬟婆子不注意,他偷偷溜進了父親前院的書房,不小心在書房櫃子裡睡著了。
他被說話聲吵醒,於是,他聽見了……
“大少爺和四房三少爺發生爭執,動了手,老夫人罰了四夫人,說她教養不利。”
“因為什麼?”
“三少爺對二老爺家的煙琳小姐出言不遜。”
“他對老二家的倒是好。”
“通知顧平,拿著我的手書到朱家,請朱老爺子為他擇師。”
“是。”
“主子,安大人今年把安少爺遷去了前院,為之啟蒙。安夫人不同意,安大人堅持。安家其他幾房近來都沒有動靜。”
“關注其他幾房動作,告訴其他幾個人,不論發生什麼,以孩子的安全為第一,保護孩子是他們的任務,其他不用管。”
“是。”
“陳閣老……”聲音戛然而止,顧啟珪往外伸了伸耳朵,突然發現櫃子門被開啟了,顧啟珪對著自家爹爹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當然後果比較慘就是了,從此他午睡再也沒有機會溜出去過,每天中午,丫鬟婆子的眼睛像鐳射一樣盯著他。
不過,對於父親這個角色,顧啟珪更加認同了,從心底裡佩服。從那時候起,顧啟珪真的把顧國安當做自己的父親的,當然,顧國安也擔起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怎麼了?順寶趕緊去換衣服,一會兒該著涼了。”溫柔的女聲拉回顧啟珪的思緒,他從自家爹爹身上滑下來,‘蹬蹬蹬’跑向自己的院子,“我這就去換衣服。”
說是院子,也只是父母院子裡隔開的小院,他三歲之後,就住在這裡了,門上是顧國安親自題的字“明璋院”,字如其人,顧國安的字筆鋒大氣,內裡卻有藏不住的凌厲,顧啟珪每次抬頭看見都有一種父親在注視他的感覺。
說起院名,倒是和顧啟珪的名字異曲同工,顧國安從來沒和他說過,但前世是大學中文老師的顧啟珪大致能猜到他名字的含義,顧啟珪,‘啟’取開通明達意,‘珪’取自“白玉不毀,孰為珪璋”。名字代表著父母對自己孩子的期望,顧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