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酈清悟離開後,謝令鳶忽覺有些空曠了。
雖然夕陽依舊,塵埃也依舊,卻覺出了寂寞。這幾日她不斷進出識海,解題、猜謎,已經倦極,遂倒在榻上便睡過去了。
闔然長夢,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翌日午時,她被畫裳推醒。
畫裳眼中含了說不盡的擔憂,口氣叨叨的:“娘娘自從馬球賽後昏迷,神氣就一直懨懨的,方才奴婢叫都叫不醒,不若再請御醫來診斷看看?”
謝令鳶深知自己狀況,否了:“御醫都說過,勞乏過度,靜養便好。”
她此刻,比昏迷前更清醒。如今回頭審視,才發覺自己提議馬球賽,是何等張揚,難怪謝家請了牌子,要來入宮看她,怕是來耳提面命的。
且重新審視後宮複雜的局面,方知請太醫也不該那麼隨意,皇后定要過問,自己的情況,少不得要皇后過目,何苦找這些麻煩。
她又忽然想到了林昭媛,還軟禁著呢!
蕭懷瑾命嚴查林家,卻沒有查出什麼通敵叛國的證據。林家畢竟是世代忠臣,沒做過的事也不可能有什麼罪證。而林昭媛也是咬死了,不承認勾結敵國和巫蠱之事,一時間盤查陷入了膠著。
謝令鳶憶及此,醒來後顧不得見太后皇帝,趕著先去看了林昭媛。
………
延暉殿的門被緩緩開啟,發出吱呀的暗響。
待看清來人時,林昭媛從榻上起身,神色激動萬分。她從來沒有這麼一刻,盼著宿敵到她眼前。
見謝令鳶憔悴的模樣,也知道對方比自己更不好過,怕是蛻了一層皮。
“解決了吧?不然料你也沒心情來看我。”
儘管高興,林昭媛還是鼻子裡哼了一聲,表示自己一點都不興奮:“你答應過我,倘若我告訴你辦法,你就保我性命,現在宮正司在審訊我,林家府上也不知怎樣了?”
雖然她視謝令鳶為宿敵,不過謝令鳶的承諾,她還是相信的。她知道謝令鳶不會背信棄義,就像謝令鳶知道她不會誤導、陷害自己。
“你真是給我找了大麻煩。林家無大礙,暫時被封府了而已,畢竟受了你牽連……”謝令鳶在她面前坐下,發現林昭媛的神色隱有些不自在:“你是在,愧疚?”
“廢話,我雖然不是原主,但我作大死,總不好牽連原主的家人吧?林家要是因為我蒙難,那我罪過就大了!”林昭媛的內疚被宿敵毫不迂迴地當面戳破,頓感失了面子,色厲內荏道。
誰料她的宿敵卻笑了起來,沒有像往日那般互嗆。笑得林寶諾越發有點掛不住。
“大概過不了幾天,宮正司會對我上刑了。”林寶諾嘆了口氣,她心情沉重,一點都笑不出來,眼中是憂色畏懼:“我受不得痛,你曾說要救我,怎麼救?”
謝令鳶笑聲戛然而止,被問住了。林昭媛一事,哪怕只有嫌疑,事態也大,不是她對蕭懷瑾吹吹枕邊風就能善了的——更何況她魅力不夠,無法對著蕭懷瑾吹枕邊風。
她想了片刻,只好在自己的星盤裡找了一下。記得當初在朝闕殿的晚宴上,力槓虎豹,勇救妃嬪,完成了天道任務,還得了幾個異術的獎勵。一個異術是火眼金睛,結果栽在了林昭媛的禁咒下;她翻了翻,找出了一個【我自橫刀向天笑】。
琢磨了片刻,這個技能大概可譯為“有種你來打我啊”,無論經受了何等酷刑,都沒有痛覺。謝令鳶獻寶似的眼前一亮,“我給你個巫術啊,可以抵抗疼痛的。你的事情,我也得向陛下陳情,延暉殿雖然沒搜出巫蠱的證據,但晉國國情如此啊,一旦和巫蠱沾了邊,宋皇后和太子都廢了,更別提后妃了,全族人都要坑進去。就算躲過死罪,少不得軟禁個一年半載的。這個巫術你挨刑時用,管它什麼鐵刷子梳洗、容嬤嬤小黑屋,保證都跟沒事兒人似的,特別有革命烈士威武不屈、視死如歸的精神!”
林昭媛聽她滔滔不絕地自誇,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又聽謝令鳶喜滋滋道:“說起來你演了那麼多諜戰劇,那麼多受刑場面,到時候往宮正司的刑凳上一趴,就知道怎麼演了,聲色並茂、發自肺腑啊。林影后,我相信你的靈魂演技,什麼金嘰獎,金驢獎,都是你的囊中之物。”
“……那真謝謝你啊,謝影后!”林昭媛氣得牙癢癢,皮笑肉不笑地瞪了她一眼。卻也知道,謝令鳶已是竭力了,畢竟她沒幾分話語權。
“受之有愧,不敢當不敢當,林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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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暉殿外,一個小黃門提著恭桶,無聲無息地從外面走過。德妃隨身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