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無風自舞,彷彿嗅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
睿王爺意外之下,迅速恢復了鎮靜:“九星是晉國的天數,當然就是北燕的剋星。站在社稷層面考慮,有些事無關乎道德,亦無關乎情意。”
他說的很隱晦,卻也很坦蕩。很無奈,卻又很決絕——又彷彿謝令鳶很天真,問的這話很沒道理。
可如果不得不與德妃為敵,他也希望,謝令鳶能少恨他一些。
謝令鳶安靜聽他說完,唇角彎起,笑了。這笑意卻並未傳入眼底,反而眸中有凜冽冷意。
無關乎道德,也無關乎情意,那——出於為九星和社稷之慮,殺了他和國師,也是理所當然。
但她不會將這句話說出來的。
甚至也不能直接對睿王爺動手,他是在長安的地界上,若是出了事,晉國難辭其咎。
她這邊正思考怎麼殺掉國師,大殿忽然有輕微的搖晃。
所有人一致察覺,感到了四周的波動,是空氣,空間在扭曲和擠壓。
酈清悟腰間的山海滅已經亟待出鞘,而謝令鳶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姿勢,星力蓄勢待發。
睿王爺不知發生了什麼,正茫然。
“發生了什麼?”
而國師的眼中,閃過震驚的神色,一個荒謬的念頭出現,他猛然起身!
下一刻,戴半邊銀面具的白衣少年倏然出現在垂拱殿內,幾乎是如風影一般,落在了幾人之間。
少司命神色冰冷,右手橫擋在面前,腕上銀片鐲的鏤空花紋流光浮動,暗藏殺機。
“你……”睿王爺驚訝,不明白少司命是如何進來的,他再怎麼厲害,晉國皇宮的三千御前侍衛,難道都是擺設?
而國師已經猜到了。
他轉頭看向酈清悟,眼中殺意迸發。
隨著國師緩緩轉過視線,他的猜測,也被少司命冷冷道出:
“外頭,分明還是子夜。”
——所以,這裡,不是晉國皇宮。
這裡,是酈清悟佈置下的一場巨大幻陣!
幻陣中時間流逝快,在其中的人卻難察。所以此刻不是白天,而是夜裡。
所以,少司命感知到了國師的召喚鈴,卻難以尋覓蹤跡。靠著感應,費了不少功夫,才強行破開,進入了這裡。
溫和的假象,終於被敲碎,冰裂紋碎成了齏粉。
殿內五個人,目光一瞬交錯,都讀出了即將出鞘的鋒芒殺意!
忽的,他們陷入一片漆黑。
殿外星夜高照。
既然已經被少司命發現是幻陣,也就沒必要花力氣改變晝夜了,酈清悟收回了精力。
而殿內漆黑一片,在月光下,隱隱辨出輪廓。
酈清悟抬手一揮,“啪”的一聲,幾盞宮燈次第亮起,火光躍動。
國師周身冷如冰霜,睿王爺知道這人是必要痛下殺手了。他道:“本王究竟身在何地,還望貴國給予解釋。”
少司命忽然闖入,揭穿打亂了計劃佈局,謝令鳶也沒有慌亂。她笑盈盈道:“好說。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入宮。這裡只是城外。”
因為早預感有一場惡戰,她將談判之處,放在了長安城外臨時搭建的行宮。而這個幻陣,是從長安北的高陵縣驛站時,就開始鋪設的。只是這樣大的陣仗,對於設局之人的能力,極是考驗。
“難怪……”睿王爺道。
所以他入長安城時,感嘆長安兩年未變,所看到的街景、百姓夾道相迎,女子扶欄投花……其實都是兩年前,他馬球賽時入長安的複製!
酈清悟將兩年前的盛景,複製到了幻陣裡。
而國師查勘後宮時,隱隱察覺不對,使出了窺探術,卻被擋了回去。倘若兩年前他一併來過長安,興許早就識破。
如今,要不是他用召喚鈴將少司命找來,恐怕還要在這個幻陣裡陷著。
——竟然被敵人無形中控制了起來,這是何等恐怖!
可睿王爺臨危不亂,面無表情諷刺道:“想不到,這就是貴國的禮數。”
謝令鳶笑了笑:“你們要殺九星,我也只有如此。無關乎道德,亦無關乎情意,還望睿王爺海涵。”
……她又來了。睿王爺心想,她就這麼喜歡學別人說話?
你不學本王說話,是不是就不知道怎麼說話了?
真是很討厭啊!這讓睿王爺又回憶起了……在幷州煌州交界時,被困在陣中陣、坑中坑裡的慘痛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