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遊的兒子從外歸來,手裡拿了相機和照片,用大頭釘釘在牆上。
梅里雪山封山,但導遊自己是德欽人,出入不限,他的兒子有幸又拍下了一幅日照金山圖。
下側標註了時間,恰好是顧辛夷離開的那天。
漫天的雲霧退散,雪崩之後的卡瓦博格峰顯出莊嚴肅穆,太陽像是就掛在主峰頂端,天雪一色渲染著霞光。
——高潔雄奇的勝景。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
秦湛這樣想。
他恍然間覺得,十年前神山卡瓦博格峰沒有賜予他的幸運,在這一年裡,降臨在了他的身上。
用一種最特別的方式。
命運有時候神奇到不可思議。
秦湛把行囊裡從未放下的全家福拿出來看,爺爺的臉上笑容未曾改變。
之後的行程沒有被擱置,秦湛去了西藏,和友人一起。
藏地廣闊,蒼茫的山嶺起伏不斷。海岸吹來的風被阻隔,氣候乾燥。
他在布達拉宮下聽了一天的經。布達拉宮屋頂爾後窗簷都用木質結構,飛簷外調,屋角翹起,比飛來寺更為恢弘,鎏金裝飾的牆面在檀香的煙霧中顯出迷離的光華。
藏地有紋身師,秦湛去紋了一段經文,出自《藥師七佛本願功德經》,紋了第三大願。
紋身師沒有給他消毒麻醉,講求的就是在苦難中砥礪自身,紋好後,傷口發炎感染,留下幾道除不去的疤痕。
但秦湛不覺得不好看,他希望神山若是真有靈,那就接受他的虔誠心願。
離藏之後,他與友人分道揚鑣。
秦湛第一次去了星城,一所熱鬧的城市,有湘江水流過,人們喜歡吃辣,紅彤彤一片最好。
他在星城和顧辛夷遇見。
這時候的他,對顧辛夷來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她不曾給予一個回眸的陌生人。
星城五月的氣候已經很炎熱,大街小巷穿行的路人都換上了短袖。
從四月到五月,從雲南到湖南,像是走了一輩子那麼長,人生最精彩的戲份都在幾天之內上演。
顧辛夷站在車門前,半垂著眼,頭髮被剪短,露出了耳朵後面的紋身。
很特別的靜音紋身,紋在她的右耳後。
她的父親從馬路對面走來,拿了兩個冰淇淋,一人一個。
顧辛夷吃得很開心,眉梢的紅痣都飛舞起來,恍然間又幻化成了冰天雪地裡,秦湛眼裡最美的風景。
秦湛後來也去買了一支同樣的冰激凌,是甜甜的味道。
回到美國後,他參加了一場為殘疾人籌款舉辦的慈善宴會,宴會由一位名流發起,其中一幅名為《救贖》的系列畫作吸引了他的注意。
《救贖》說來是三幅系列畫作,《耳朵》《眼睛》《嘴巴》,皆用黑色油墨勾勒,白色打底。
畫作主人是顧辛夷,也是她的封筆之作。
秦湛以五十萬美金的價格拿下了這份拍品,這些善款會捐助給聾啞兒童。
也就是從這天起,他不再賽車,不再去往地下賭場,不再□□拳,人生像是有了新的意義。
像明媚的朝陽一樣的意義。
作者有話要說: 玉蘭花之於湛湛是生活下去的意義。
而湛湛至於玉蘭花,是重拾夢想的勇氣。
《每次進球只為你》裡蘇清嘉對於卡洛斯而言大抵也是如此。
晚安,各位愛妃。
☆、第80章
夜風嫋嫋,廣場上噴泉和音樂不停歇,霓虹燈的光彩被水花折射開,像是點點七彩的寶石落地,遠處風情建築有著尖尖的頂,似乎要破開夜色的迷瘴。
顧辛夷坐在長椅上,手被秦湛牽著,他們兩的十指穿插交扣,如同密不可分的一個整體。
她把秦湛的手託舉起來,放在眼前端詳,秦湛也不在意,就隨著她看。
他的手一直是好看的,修長白皙,有竹節一般的氣質,指節處略有薄繭,更添了幾分文人的雅緻。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雙手打過黑。拳,在他青春義氣的十八歲到二十一歲裡,他靠著這樣一雙手擊倒對手,或者是被對手擊倒後,扶著欄杆站起來。
血。腥殘暴。
那是顧辛夷從未曾接觸過的世界,從秦湛的隻言片語裡顯露出來一些痕跡。
她抬起頭看秦湛的臉。
秦湛回給她深長的目光,之後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