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峻之倒是沒有反對,反而點點頭,威嚴道:“打二十板子,攆出去。”就算沈玉闌不開口,他也不打算輕饒了。他吩咐過,一定要好好操辦吳氏的喪儀,可是現在看來,卻是有人不拿他這個一家之主當回事兒了。
一旁的郭氏此時終於是再也忍耐不住的開了口:“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咱們一向是積善之家,況且怕姐姐在天之靈,也不願意如此大動干戈——這兩個婆子雖說一時糊塗犯了錯,可是往常辦差倒是還好,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您說呢?我覺得,乾脆罰半年月錢就是了。”
沈玉闌看著郭氏,心頭不住冷笑——看來,郭氏是要和她唱反調了。不過,她這樣本也是為了殺雞給猴看,郭氏越是鬧騰,最後她就越能立威。
沈玉闌是猜得到郭氏的想法的——郭氏心裡怕是覺得她是個外來的,所以不管怎麼樣,都輪不到她來做這個主,說這個話。最應該的是,她求著郭氏做主才對。而不是這樣擅自決斷。而且,這兩個婆子,算是郭氏的人。她要動郭氏的人,哪怕那兩個婆子做得再錯,那麼郭氏也要護一護的。
這就是所謂的打狗看主人了。
如何處置這兩個婆子,儼然已經成了以後她在這個家裡地位的風向標了。若是按照她說的處置了,那麼她這個大小姐自然也就有了威嚴。因為連郭氏也要避讓。可若是郭氏佔了上風,那麼她以後的地位,可想而知。
正是因為這個,所以沈玉闌是半點不能退讓。要知道這麼一退,那以後的日子就難過了。所以,硬著頭皮也是必須要上的。
沈玉闌抿了抿春,只是看著沈峻之。目光卻是不帶任何的感情。
可是正是因為沈玉闌這樣的表情,倒是讓沈峻之反而無法開口應承郭氏了——那雙眼睛裡,沈峻之看不到對父親的孺慕之情,更沒有祈求期盼之類情感,完完全全就像是看一個陌生人!因為只有對陌生人,才會沒有要求!
沈峻之不由自主的避開了沈玉闌的眼睛。他是戰場上下來的,按道理早已經是心硬如鐵石,可是現在只有沈峻之自己知道,他一顆心早就顫抖得不成樣子!更是酸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沈玉闌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他當初和吳氏對這個孩子十分期盼,感情自然又是不同的。第一次做父親的感覺,沈峻之到現在都沒忘記。除了這個,他對玉闌的愧疚也是十分多的。沈玉闌這麼大,從沒見過父親一面。
所以,沈玉闌看待陌生人的目光,徹底的將沈峻之給擊潰了!沈峻之滿心苦澀,覺得沈玉闌這樣看他也是對的。畢竟,十多年來這是第一次見面。隨後再想到吳氏的慘死,想起曾經新婚時候的點點滴滴。再想到沈玉闌和吳氏十多年來相依為命,於是又更加釋然——
沈玉闌憤怒也是應該的。若是他連這點子都做不到,怕是沈玉闌心底會對這個父親很失望吧?
沈峻之的目光在靈堂上溜了一圈,組後落在吳氏的牌位上。隨後淡淡道:“別的錯可以犯,唯獨這個不能。我吩咐過要好好操辦,可是實際上呢?是不是我這個一家之主如今說的話不管用了?還有,玉闌她娘雖然沒讓她們伺候過一日,可是卻也是這個府里正經的夫人。她們對主子這樣,我還留著她們做什麼?"
沈峻之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和郭氏對視了片刻。
郭氏便是不敢再說什麼了——再說下去,這個過錯就得扯到別人身上了。而且,沈峻之的話說得這樣重,再說下去,就等於拂逆沈峻之這個一家之主的威嚴。
所以,郭氏就是再不甘心,卻也只能滿心苦澀的選擇妥協。
沈玉闌在聽見沈峻之的話之後,目光裡便是有了幾分暖意,整個面色也是柔和起來。
沈峻之一直留心著,見狀自然是鬆了一口氣,心頭也是歡喜起來。只是一轉頭想起吳氏,便是重新又傷痛起來。
沈玉闌接下來也沒多說,只是親自去給吳氏重新點了香燭,又往火盆裡燒紙錢。跪在蒲團上,還沒開口就是哽咽了:“娘,不孝女兒來給您磕頭了。娘,您一路走好。娘,我會記得您說的話,好好侍奉父親,好好活下去。娘,我好想你——你怎麼能丟下我呢——”
沈玉闌誇張的伏在地上“嗚嗚”的痛哭,那聲音可以說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沈玉闌是故意的,倒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吳氏。終有一日,她一定會給吳氏一個公道。可是在那之前,沈峻之是必須解決的。
要知道,郭氏也是沈峻之的妻子,也替沈峻之生了孩子!到時候,萬一沈峻之鐵了心要偏袒,她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