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跟上尉遲太尉的腳步,走過藏天身邊的時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希望有一天你能喚我一聲外祖母!”
藏天的神色更加謙卑,再次一揖到地,“老太君慢走!”
秦老夫人步履一頓,隨即挺直了脊樑,一聲細若未聞的嘆息傳來,“藏天家主有空多來看看我這個老婆子!”
藏天置若罔聞,低垂著頭,恭送著尉遲老太尉一家離去。
尉遲太尉算得上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是面對他的時候,自己的心卻沒有絲毫的悸動跟期待。或許這種帶著算計跟利用的親情本來對他而言,就只不過是一種待沽的籌碼!
如此想著,藏天清潤的臉上露出一絲奇異的微笑,回到甘露殿書房外等候。
“聖上喚您進去。藏天大人這邊請!”祿公公親自出來招呼。
藏天知道皇上已經問完了錦繡的口供,接下來,不管聖上究竟還相不相信隱衛。他都必須鮮明的表明隱衛的態度。
“微臣見過聖上!”藏天跪下行禮。
沉寂,長久的沉寂,皇帝沒有任何的回應,沒有免禮平身,也沒有想象中的天子震怒。
這樣的沉寂換做一般的臣子,或許早就被這種浸透到骨髓裡的壓抑氣氛給折磨的情緒失控,高地求饒。但是藏天還是像往常那般的鎮定,額頭輕觸地板,繼續說道:“微臣見過聖上!”
皇帝仍未作聲,藏天繼續低伏著。
兩人就像是兩個鬥氣的頑童,誰都不想做先鬆口的那個人。
藏天知道。這場鬥爭中,拼的無非是皇帝對自己的信任,還有自己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強勢。越是強勢,越能證明自己的無辜,只有做賊的人才會心虛!
這是勇氣與皇權的碰撞,這是心智與帝王權術的鬥爭,他輸不起。
柳新雅擔憂的看了藏天一眼,錦繡的供認遠比對著吉祥說的更具體,幾乎毫無破綻。她似乎對隱衛的運轉非常熟悉,說了不少隱衛不為人知的方面,雖然沒有涉及敏感的題材,但是那些模稜兩可的說辭,更能引起睿帝的猜忌。
錦繡很聰明,事事都推在鏡天身上。從她的供詞裡分明透露出一個意思,這一切都是鏡天做下的事,藏天全然不知,雖然側面可以證明藏天確實是無辜的,但是對鏡天的汙衊卻是死無對證的!
這一點對隱衛來說,是致命的!而藏天身為現任隱衛家主,是絕對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柳新雅忐忑不安,藏天跪地不語之時,睿帝已經有了決斷。
“朕已經問清楚了,此事都是鏡天一人所為,既然鏡天已死,朕也不想將此事的事態進一步擴大,而且藏天之前為朕立下大功,這件事就此了結吧!藏天你代父上書認罪,然後公告天下,朕就不會繼續追究你隱衛的責任!”睿帝面露倦怠之色,聲音中透露著一絲失望。
睿帝這番意味深長的說辭,柳新雅聽得動容起來,睿帝對藏天的愛護真是沒說的了,連這等謀害皇嗣,足以被滅九族的重罪都能這麼輕描淡寫的揭過,不過,她知道藏天是絕對不會接受的!
只見藏天幾乎匍匐在地,沉聲開口,“請聖上寬恕微臣不敬之罪,微臣絕對不會寫這份認罪奏摺的,因為家父清白的名譽只能由我這個做兒子的為他守住了!微臣懇請,聖上徹查此事,讓奸人的陰謀徹底曝光於天下!”
“你……不識好歹,朕一片維護你的愛才之心,連這等謀逆之事都可以容忍,若不是看在你還算忠心,之前為朕徹查出了朕的龍床之上的陰謀,你以為,朕會放任此事,你父親做下的好事,麗妃的孩子就是那個錦繡在你父親的授意之下用麝香謀害流產,還試圖誣陷皇后……藏天!你不要以為朕愛惜你的才能,就可以放任你繼續犯上!”睿帝狠狠地擲出了手裡的茶盅,暴喝出聲。
藏天的拒絕在柳新雅的意料之中,涉及自己父親的名譽問題,藏天必須硬挺到底,從孝道來講,藏天若真的犧牲已經死了的鏡天來保住隱衛,藏天這一生也一定蒙上了一層陰影!就憑藏天的驕傲,他是絕對不會用這樣幾乎示弱的方式換取隱衛的平安。
藏天的懇求還在繼續,“微臣願意暫退家主之位,隱衛家主之職請聖上另外派人接管,只求聖上能將此事交付專員審理,還微臣父親一個公道,我父親已經死了,他不能從墳墓裡跳出來為自己辯解,那麼就讓我這個兒子為他盡最後一份心意——聖上!那個陰謀陷害我父親的人還在暗處得意,微臣不能讓這樣的罪人逍遙法外!”
睿帝震怒之情還未過去,就被藏天的懇求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