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凹凸生了淺草,寧璇往旁側走了幾步,嬌嫩的芙蓉花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冷意。她低低出聲,說道:“殷大人倒是知明。”
一語即罷不再多言,寧璇率先甩袖離去了。獨留殷弘一人僵立原地,手中扇動的羽扇也沒了動作,面色沉諳。
“呵,不愧是寧家的郡主啊。”
這個女人到底又知道多少事情?既然能這般說出他的身份,那麼她對沈桓……
突然,秋風乍過,穿著單薄的人立馬一個瑟縮。瞧著這就要轉天兒的季節,果然是多事之秋啊,想想也罷,他不過是個順水推舟之人,何必再做多想。
“誒!寧姑娘,中午要吃什麼呢?”
寧璇心情很不好,因為殷弘做飯的手藝委實差,愣是一盤青椒肉絲炒成了焦炭。瞧著桌上不堪入目的菜,連向來喜歡爬桌的小白虎都嚇的遠離三丈。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君子遠胞廚,不是人人都跟我那師弟一樣入得廚房。”他惡狠狠的回視了寧璇不善的眼神,再他的觀念中,好看的男人,只要出的院門便開。
寧璇自然知道,這麼個男尊女卑的時代裡,又有多少男人會成天為了個女人廚房裡外的跑。不禁的,她開始有些懷念沈桓,若是他在,她也不用面對這桌東西了。
“走吧,我記得昨晚廚房裡還剩幾個包子……”
她話還沒說完,殷弘便一股風的跑出去了,天知道他,都快餓死了!
前幾日午飯後,寧璇便會去午睡一會,而沈桓便會收拾房裡的東西去洗換,等她醒了,便會跟他一起在下面晾曬衣服。然後,他會在院裡鋪好席墊,開始整理藥材,而她便在一旁聽他講述藥理。
總之,時間過的快而充足。
但是今天註定是個無聊的午後,因為殷弘比她還先一步的睡覺去了,美其名曰要美容。她一頭黑線的在院中石凳上就坐了一個時辰,連小白虎都在她懷裡四肢朝天睡了,她還是在發呆。
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是有種不安穩的感覺。
她想起臨走前的那一日,元褚來寧府找她說的那番話,那番讓她下定決心逃離的話。他如今已是太子了,日後還會是大琰的帝王,而她的命運,已然跟他綁在了一起。
寧璇,這就是你的命,你是逃離不了命運的……
那是他第一次認真的叫她的名字,他極其囂張的狂笑,至今還在她腦海裡清晰迴盪,那樣一個霸道的人,說什麼便是什麼,他看中了她,自然就是不會放手。而她選擇了逃跑,甚至還想永遠留在這個地方,若是他知道了的話。
後果又將是如何呢?
後來,寧璇是趴在石桌上睡著的,待醒來時,天色已然有些黑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便看見身邊還坐著一個人。
“他還沒回來麼?”她揉了揉惺忪的眉眼,懶懶問到。
殷弘看著手中的書卷不曾轉眉,只輕輕點頭道:“應該快了,你睡的真久。”
寧璇驀然起身,將滑落在地的衣袍撿了起來放在桌面,心頭悸動難撫,懷中的小白虎已經不見了,可是她卻沒心思去關注。
“我們馬上下山去!”
她音色尖銳,雙眸泛光,急匆匆的就那麼對殷弘喊到。秀美的面上浮起了一層粉光,不知是過於激動,還是她說話差點被口水嗆到所致。
殷弘這才從書中抬起了頭,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道:“下山去做什麼?師弟說了叫你在家中等他,就別去給他添亂了。”
寧璇咬牙,她忽然想起方才在夢中的一幕幕,一身血跡斑斑的沈桓,還有一把沾了血跡的寒刀,一次又一次的朝他砍去……
這樣不祥的夢境,她不想再想起第二次,深深一個寒顫。她抓住了殷弘的胳膊,有些焦急的央道:“我們便去去吧,我怕他出事!”
她從來沒有做過那樣可怖的夢,醒來後連後背都有些浸涼,說起話來還有些發虛。縱然沈桓如何強大,可畢竟敵人在暗,他在明啊。
“我說你也太小看我師弟了吧,他十幾歲的時候單挑一支軍隊都能全身而退的人,去醫幾個人罷了,還能出什麼事來?你快坐下,說不定他等會就回來了呢。”
早就聽聞愛情能讓一個人變得傻傻,殷弘以前還不信,如今他是體會到了。瞧寧璇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便覺得好笑,在他眼中,能傷他師弟的人,恐怕天下也就只有那麼幾個。
寧璇心裡是一通慌亂如麻,又哪能如他所言安心坐下,嫩白的細指絞著來回裙襬不安道:“我只是怕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