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圖什麼?圖的不就是有一天你能體諒我對你的心,對我也知冷知熱嗎?可你怎麼對我的?這兩年,你自己數數,你回來住了幾個晚上?我簡直就在守活寡!你當給我個妾的名頭就是抬舉我了?呸!老孃不稀罕!來呀,今天既然撕破了臉,你來殺我呀,你殺我呀,我看你怎麼下的手去——”一邊說,一邊嚎啕哭個不停,眼淚鼻涕全都滾了出來。
裴長青僵立著,手背青筋暴起,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白仙童猛地將阿九朝裴長青推了過去,自己扭頭飛快朝外跑去,一邊跑,一邊高聲嚷道:“來人呀,叛賊裴長青就在裡頭,快來人,抓住他呀——”
裴長青臉龐陡然扭曲,幾步追了上去,從後一把抓住白仙童。
白仙童扭頭,見他揚手,以為真要殺自己,驚恐尖叫一聲,眼白一翻,竟暈死了過去。
裴長青一愣,隨即厭惡地將她甩到地上,將匕首慢慢插回靴裡,轉身回屋,見阿九和那個自出生後他也沒見過幾回的孩子瑟縮在屋角用驚恐目光看著自己,將方才提過來的一袋子東西朝她丟了過去,道:“我沒殺她,你不用怕。我知道這兩年你伺候我母親辛苦了,如今還連累你這樣東躲西藏。這是包金子,你拿去吧。走也好,留下也好,隨你的意。”說完走到萬氏邊上,背起她朝外而去。
“裴大人……”
阿九眼睛裡湧出淚光,朝他跪了下去。
“……爹……”那小孩盯著他背影,怯怯地叫了一聲,“你又要去打壞人了嗎?”
這兩年,裴長青一直受蜀王差用,幾乎沒怎麼踏入過家門,此刻聽這小孩這樣和自己說話,慢慢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他一眼,苦笑了下,道:“我就是壞人。你不要學我,長大了好好做人。”說完扭頭出去,經過依然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真暈厥還是假暈厥的白仙童身邊,走出了大門。
方才裡頭的動靜已經招來了不少的人。看見裴長青揹著萬氏出來,眾人面露驚疑,低聲交頭接耳。
裴長青神色漠然,在背後指指點點裡,揚長而去。
……
龍城土司府裡,梅錦從夢中忽然轉醒,心神有些不寧。
才半夜而已。她在床上輾轉了片刻,再也沒有睡意,便披衣起身下了床。
睡在外間值夜的侍女被驚動,急忙爬起來,掌了燈躡手躡腳進屋,輕聲問道:“夫人可有什麼吩咐?”
梅錦搖了搖頭,低聲道:“你自管去睡吧。我無事。只是睡不著覺,起來看看他。”
打發侍女回去睡覺,梅錦來到擺在自己屋裡的嬰兒床邊,俯身看著小床裡睡得正香的嬰兒。
她是大半年前生下這個孩子的。當時李東庭特意提早幾天趕了回來,留下來陪她一起渡過了難熬的分娩時刻。
他當時的緊張和焦慮,比她還要甚。
梅錦知道可能是當年阿鹿母親的死給他留下了心理陰影,所以這次他才會如此緊張不安。
這裡分娩條件落後,沒那麼多的輔助手段,這次又是自己分娩,到時幾乎完全要靠自己,所以梅錦也非常注意可能潛在著的風險,到了後半個孕期,不但合理安排自己的飲食,而且每天堅持做孕婦瑜伽,早晚散步。所以分娩還算順利,凌晨時開始陣痛,天亮後就生了下來。
孩子降生後,李東庭迫不及待入產房,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自己的兒子,而是不顧產婆還在側,把渾身還是汗水的她緊緊抱住,久久不肯鬆開。
當時正值老皇帝駕崩,國喪之際,朝廷也暫時停止了對蜀逆的戰事,李東庭得以在家一直陪著梅錦和新出生的孩子,直到滿月後,少年皇帝朱璇力排眾議加封他為西南平叛兵馬大元帥,他才不得再一次離家踏上了征途。
如今忽忽又半年過去了,當初剛生下時軟乎乎的嬰兒也學會了坐和爬。而孩子的父親,據前幾日他來的那封信的語氣推測,應該也可以在短期內結束戰事了。
他告訴她,蜀王已被逼逃到了金川,身邊可用將士寥寥無幾,做著最後的垂死掙扎而已,戰事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
……
梅錦坐在小床邊,久久看著自己兒子攤手攤腳的睡態,唇邊露出不知不覺的微笑,忍不住俯身下去,親了一口他肉肉的臉蛋。
☆、七十七回
裴長青一路走荒徑野道,幾天後,和接應的人碰了頭。
萬氏原本就病入膏肓,如何經受的住這樣的驚嚇,被裴長青帶出來後,人便變的迷迷糊糊,眼見出的氣多,進的氣少。裴長青知她快不行了,當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