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會享受之人。奈何,還是忙,忙裡偷閒。
他總怨念,若非帝王便可與我一世自在,我就笑,“還是做皇帝吧,難得我能當上皇后。”
他也笑,“你才不稀罕。”
他錯了。如果他是皇帝,我非皇后,就是殺出一條血路,也斷不能讓別的女人坐在他身邊。
當我惡狠狠地這樣告訴他時,他更開心了,可見男人的虛榮心也是很容易滿足的。
將至五月時,他提起當年的塞外,那片楓樹林我們再沒去過,美景與情深烙在心底。他說明年一定要帶我去,以紀念四十年的相知相許,我把兩枚戒指並在一處,“喏,這個就是了,在我們那兒結婚四十週年的叫紅寶石婚,我早就備好了,套你一輩子。”
這種話放在以前說,怕又是一番不痛快,如今,坦然以對,我們尚在一起就是好。
只是,我們都錯了,越是美好越易打碎。
五月初四,還是子夜,門被撞得悶響。我倆騰地坐起來,還沒回過神就看到眉嫵和解語到了床前,禮都沒行快速地說:“十三爺那兒……”
我直接爬起來,被他扶了一把又跌回去,暈得險些坐不住。
急急忙忙上了馬車,手還在抖。胤禛抱著我一言不發,順著我的頭髮一直揉,卻怎麼也揮不去心內如焚。
我的眼淚一直掉,一句整話也說不出,攥著他衣袖一緊再緊,直到手腳發麻喘不上氣,終於到了小院門前。
抹淨了淚痕,一步步邁進去。
他還在!
這副模樣我一點兒也不陌生,即使轉換了時空相隔數十載依然記得,真的是要……留不住了。
他和媽媽一樣等著我來,只為和我說一句話,只一句:“笑意,哥還在。”
終於,他再不用那般辛苦,他能見到爸媽,他們在一起,只留我一個人。
我們守在他身旁,守到天亮,陽光直曬到床上也捂不暖。
不知誰提了一句,要送怡親王回府,孝顏撫著他的臉,眼皮都沒抬。
我瞅向站在身旁的胤禛,轉告他在胤祥身子還算好時的親□□代——殯殮只用常服,一切金玉珠寶之屬,概不可用。
他是笑言,是我展家男兒,為這大清朝賣了一輩子的命,該回家了。
胤禛譴了所有人出去,在我頸後揉了又揉,聲音也是沙啞,“依你。”
看清他眼底溼潤,我卻乾澀得眨眼都困難,半是哀求地說:“你先去吧,我陪陪他,總得幫他換身兒乾淨衣裳。”
房間裡靜得什麼也似,只能聞見呼吸聲,偏偏怎麼聽都少了一道。
我和孝顏合力扶他坐起,換了身慣常愛穿的藍色。這個男人看似善於與人為伍,其實骨子裡最是清高,看似隨波逐流隨性而為,其實骨子裡最是執著。當年日日穿著的藍色制服怕是他一輩子的夢,換個時空都不得棄。
我扶著他的身子努力坐直,孝顏一篦子一篦子地梳著頭髮,梳一下,喚一聲,再沒有胤祥。我們心裡,他從來都是笑言,展笑言。
突然,她聲嘶力竭地喊,震得我心神俱裂,眼看著她慢慢抵到他的背上,許久未曾見的淚滴落一串。
“孝顏……若黎?”
她不應我,就那樣靠著他,像是當年她才追到他時,閉著眼睛枕於背上,心安理得,痴痴地笑。
我再也忍不住哭出來,垂頭抵在哥的胸前。再不用隱忍給誰看,失聲痛哭。
房門咚的一聲震開,陽光刺眼,揹著光的人影定在門口。
我想告訴他若黎也隨笑言去了,卻如梗在喉。我的心疼得好似裂開了一道縫,無從縫補。
這一世,我再沒有兄長可依,這一世,我只有他了。
胤禛一步步朝我走來,我卻越來越看不清,陽光自他背後如同火燒,驟變成無邊黑暗。
我想告訴他我的心很疼,想再跟他說一回那些眷戀依賴不可離分,怎麼也尋不到身影,徒勞摸索。
我看到一片光明,哥就站在前方不遠處,若黎在他身畔笑得燦爛,一如當年。
☆、331。故人終歸
我竟然回到這裡,曾經的時代。
我又變回了展笑意,十五歲的展笑意。
是的,十五歲。那一年的我生了病,病得幾乎沒了性命,沒有人告訴過我發生了什麼,我卻清楚記住了那一年。
竟然,又回到這裡。
年輕的女孩子們正在遠處高聲笑鬧,只有我站在迴音壁前,穿著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