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日漸積累的感情如往日一般迅速隱在江煜城眼底,被垂下的眼瞼遮擋住。
長不及一生的十二年,短足已動情的十二年,不曾分離。從學到中學再到大學,不管她去哪,他就這樣跟著她陪著她十二年如一日地守著她,把所有的第一名全部留給她,他永遠甘居第二。他的成就感來自於她,只要她高興,只要她笑,他就高興他就笑。
曾經,江煜城以為她還,即使身邊那些與她同齡的女孩子們早就情竇初開,甚至有不少學妹大膽地向他示好公然寫情書,但他依然相信,這個被自己努力保護的女孩子仍是懵懂,終會有明白他心意接受他的一天。
曾經,他一直以為她單純得不懂情滋味,所以才會沒有回應,卻在見到那個所謂的叔叔時,他怕了。因為他看見了不同以往的展笑意,即使她對那個男人也表現得如對他一般沒有上心,他卻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女孩真的長大了,卻不是為了他。
兩人繼續並肩而行,偶爾聊天,偶爾對視而笑,走向教學樓。
胤禛站在窗前,看著樓前空地上的兩個身影,攥了拳頭置在窗臺。
“年輕真好。”書畫組的老師陳宛筠像他一樣站在另一扇窗前,笑得很含蓄很古典。回身靠在窗臺上手握茶杯,就像從她筆下仕女圖裡走出來的一般。“現在的大學生多幸福,除了學習還能談戀愛,就是能堅持下來的不多。估計這一對兒還真能走到最後,不用經歷畢業之後的各奔東西。”
胤禛的臉色照在陽光下更見陰沉,看向搖頭輕笑的陳宛筠沉聲重複,“一對?”
“是啊,江煜城和展笑意。你不知道麼?”陳宛筠抬頭看著他冷冷的樣子,垂了眼簾淺笑著坐回桌前,隱在闊口茶杯下的雙頰淡淡的粉,“對,你來得不是時候,臨近考試放假他們這些要拼年級狀元的學生不會來上書畫這種選修課。去年九月新生入學,多少大一的女孩子被各系學長們盯著,就這展笑意沒人惦記,她的三步之內,必有江煜城。對了,陸瑾瑜你認識吧,法律系的麻辣教師,現在就教這兩個孩子。那是江煜城的表哥,當年他在這兒讀書的時候,比他這個表弟還要誇張,他在哪就把女朋友帶到哪,沒人敢肖想,大學一畢業就給娶回家做少奶奶了。還有醫學系的江顯城,是江煜城的親大哥,也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家有遺傳,兄弟幾個都一樣,展笑意……”
她的話還沒完,胤禛已沉著臉離開窗邊。陳宛筠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僵硬的背影,莫名所以地跟過去,看他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盡處的轉角。
胤禛在學校任教一週有餘,獨來獨往鮮少與人搭腔,也沒有什麼人主動與他攀談,除了同在一間辦公室的陳宛筠,平日裡也只是頭示意算做招呼。
他的又冷又酷讓很多聞風而來偷偷觀察的單身女老師甚至春心萌動的女大學生很有思慕之心,卻極少有人敢去試探。大家都清楚看到他戴在左手無名指的戒指,雖然未曾聽他已經結婚,仍是不願輕易動作導致鎩羽而歸失了顏面。所以,有心的多,暗自觀望的更多。
他是老師,可以比作為學生的展笑意輕鬆自在,在她出門之後才去學校,在她放學之前已然回到家中。他也沒有去與外人打探內情的習慣,只是每天站在窗前,看看她在哪在做什麼。今日在窗前見了二人舉動,又聽了陳宛筠的話,不免想起當日見到的陸瑾瑜。
表兄弟?
江煜城也會像他兩位兄長那樣,在畢業之後,娶……
胤禛的指節攥得發了白,不再去想剛才聽到的那種可能性,向著教學樓的樓梯間走去。他知道,學校眾人公認的“一對”,在那兒。
正在上樓的展笑意突然看到站在樓梯口的高大身影,紙箱險些掉下去,被江煜城用手扶穩,停在臺階上仰頭望著胤禛隱在陰影下的面孔,看不真切。
胤禛走得很慢,一步步走下臺階,盯著她失了笑因驚訝而微張的嘴,雙拳緊攥插在褲袋裡。展笑意倒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怎麼話不算話!在這裡做什麼?”
胤禛接過紙箱毫不客氣地摞在江煜城的箱子上,拉過她的手板著臉一言不發就往樓下走。
展笑意掙扎著想要抽回手,胤禛已鬆了手改為圈在她腰上直接打橫抱起。
江煜城驚訝地看著他們,迅速把箱子放在臺階上,幾步追下去擋在胤禛面前。一貫溫和的臉上少見的沒了笑容,聲音冷冷的低沉,“這裡是學校,讓老師和同學們看見對笑意不好,叔叔還是把她放下吧。”
胤禛冷冷地睨著江煜城,他進,他不退。兩個人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