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胤禛的聲音極輕像是哄慰,一口氣緩緩吹過散落在她耳邊的發吹進她耳中,換來她更加強烈的顫慄,身體無力地軟在他身上不停抖。
他的唇貼在她耳邊,濃密的睫毛輕微眨動露出嵌在裡面的晶亮眼眸看向院門,似乎能穿透黑暗看到一門之隔的外面。
兩片薄唇張合間吹開發絲落在她軟軟的耳垂,緩慢廝磨清晰道:“未成年的你長大了麼?大到可以與男人有約,可以自己作主去履行當年母親和哥哥都未曾替你定下的娃娃親,你接受他了,準備嫁他?”
明明像是在對情人呢喃軟語,曖昧的氣息隨著他的低啞聲線四處飄散,卻讓聽到的人感受到一種無法招架的質問怪責。
院門內外全是靜,呼吸聲都沒有一道。
僵立在門外內心交戰的江煜城沒有想到,這扇門他邁不進去,就連敲響的勇氣都沒有。
他明白是自己的所做所為刺激得這個隱忍了一整晚的男人不顧一切將她帶回家,他知道她被他抱在懷裡……他不能像他那樣強行去搶,卻又不能放任她不管。
展笑意被他問得愣了許久,下意識搖頭的瞬間用力了,努力忽略掉他柔軟的雙唇溼熱地掃過她耳垂時帶來的強烈觸感,咬緊牙關告訴自己鎮定,深吸口氣猛地揚起頭,“是,我接受了,現在的我有男朋友。所以麻煩你高抬貴手,如果讓煜城知道……”
“不對!”胤禛突然打斷她的話,瞳孔倏地緊縮發出幽深的光,佈滿血絲的雙眼像要燒出火來將她一併吞噬,盯著她強裝鎮定的眼睛聲音越發低沉暗啞,一字一頓,“不許叫他名字不許提他不許想他。再問一回,想清楚。你接受他了?要嫁他了?”
不許……這麼多的不許,還讓她回答……
展笑意很無語卻被他駭人的樣子嚇得不輕,無暇細想閉了眼睛遮擋住恐慌想要再重複一回剛才的話,嘴唇才動了下,腰間的手掌突然合攏五指按壓住她未出口的話,驚喘。
“看著我,告訴我,不許騙我。”
他冷到沒有溫度的話熱熱地噴吐在展笑意臉上激得她打了個機靈,強忍著腰腹的窒息感猛地睜眼迎視他的憤怒,字句清晰沒有半猶疑,“是,我接受了,我要嫁他。你滿意了?放手!”
院門內外的兩個男人幾乎同時垂下眼簾,遮掩住無法再藏的痛。
她在謊!
——胤禛和江煜城的心裡同時跳出這樣一句。
一個半信半疑驚怒交加,努力告訴自己這是假的堅決不信,心卻霎時擰緊,疼到無法忍受幾乎站立不住。在那二十五年中,她只有不想的話,卻從來不肯騙他。
一個明知是謊心中卻苦甜夾雜,希望她的是真的,卻清楚知道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從來都不可能。
江煜城不怕她把自己推出去做擋箭牌,只要她需要他就萬死不辭,不管讓他做什麼。可是此時此刻,他卻想不出那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讓從來不會謊的她如此騙他。
或許,他的心裡再明白不過,卻不願也無法面對。
江煜城試圖靠近院門,腳下卻像墜了千斤重的石鎖怎麼也邁不出去,無力地靠向身後的磚牆。
聽到細微的聲響,胤禛緊閉的雙眼瞬間睜開凌厲地掃向院門後發出動靜的角落。
感覺到他的反應,展笑意順著他的視線向後望去,黑暗中只有門縫間的微弱白光什麼也看不到,茫然的雙眼卻倏地圓睜。
“煜……”
展笑意啞啞地喚了一聲,兩頰已被胤禛捏在掌中扳正,看到他半眯的眼狠厲地閃在眼前。
她沒有見過這樣神情的他,彷彿他的手再往下幾分就能瞬間掐死她,眼中除了恨什麼也沒有。她幾乎絕望地閉上眼睛仰頭靠在門上,只覺得這回真的逃不掉了。
敲門聲清晰響起,伴隨著江煜城不再溫文淺笑的急切低語,“愛先生,我是……”
這是江煜城自相見以來頭一回沒有叫他叔叔,也不是學生們打招呼時的愛老師,絕對的敬稱。沒有玩笑戲謔也沒有強勢挑釁,所有情緒盡壓心底,有的只是隱忍的討好,明顯的疏離。
此時,江煜城只盼他能把門開啟,讓她不再害怕。他知道她在怕,從未有過的怕。他的心很疼,疼到比她還怕。
聽見敲門聲已然氣極的胤禛根本不給他機會完,緊盯著掌下那張重新燃起希望的臉冷冷地打斷,“滾。”
一聲低斥,簡單得像是沒有開過口,在悶熱的夜風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只是那瞬間展現出來不容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