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門相近親戚都在做著官,官職大小且不提,皆是進士出身的。三則,正巧阿冽中了秀才,那會兒阿冽才十六,十六的秀才,不算沒有天資了。當然,阿冽自己相貌堂堂,也招中老年婦女待見。其實,當初張知府家也挺看好阿冽,只是,有餘巡撫家截和,張家當然是啥都不敢說的。結果,親事定了,孫女卻似不願,成親後亦不大和睦,豈不令老兩口操心。如今見著小夫妻好的似一人一般。餘巡撫笑道,“眼下沒空,待過了年,叫孫女婿過來,我與他好生說說話,也看看他的文章。”他此任過後便要致仕了,這時節,能指點孫女婿,自然要加以指點的。就是阿念何恭,餘巡撫也想著,在自己退前,能提一提還是要提一提的。
何家很是歡樂,尤其沈氏,當真是神清氣爽啊,先時作來作去的媳婦突然成了個明白人,沈氏當然不會要求媳婦在自己面前端茶倒水立規矩什麼的,只要媳婦跟兒子過得好,她就打心裡痛快。心裡痛快,日子就過得有滋味兒。
何子衿說起弟媳婦也都是好話,“阿幸可是幫了我胭脂鋪子很多忙,她在這上頭極有見識的,還給祖母做了好幾樣針線呢。”何子衿有一樣好處,當初整餘幸是也是她給她娘出的壞主意,用餘幸的話說,大姑姐手伸的太長,出嫁了還把手伸到孃家來。其實,這是天底下所有大姑姐的通病好不好。做母親的,有些私房話不願意同兒子說,尤其是關於兒媳的話,守著閨女的,可不就同閨女說麼。所以,許多出嫁的閨女愛管家裡事,這是感情使得。何子衿也這樣兒,她總不能看著她娘天天憋氣,憋久了還得憋出毛病呢。但,何子衿本身是盼著弟弟夫妻和睦的,她一向是有事說事,而不是刻意挑撥啥的。只要倆人好了,何子衿樂得說餘幸好話。
沈氏笑的舒心,眼尾的細紋都飛揚了起來,“可見當初讓阿幸過去是對的。”
“是啊,夫妻兩個,哪裡有不在成塊兒的。”何子衿也是笑眯眯地。
沈氏沒想到,第二天她竟也收到兒媳婦給做的針線,餘幸道,“與姐姐在一處,姐姐給母親做的衣裙,我就把做鞋的事包下來了。針線不大好,也是我的一番孝心。”
把沈氏感動的,眼淚險沒飆出來,想著真是自己在菩薩面前許的願靈驗了啊!沈氏接了鞋,仔細看了,見是穠紫的緞子面兒,上面繡了蝙蝠連雲的花樣兒,雖不是上等繡活,也是針腳細緻,可見是用了心了。沈氏笑道,“這還針線不好,比你姐姐強多了。”這話沈氏完全是真心話,她閨女那針線,唉,就一個快。
何子衿道,“我做活兒多快啊。”
沈氏笑,“也就剩一個快了。”
沈氏忍不住私下還問閨女,兒媳婦如何變得這般好了,這變化也忒大了。何子衿道,“成親前,他倆又沒在一處過,見都沒見過一面。就是再性子好的倆陌生在一處,彼此不知對方脾性,也是要有些摩擦的。倆人也都不是什麼好性子,阿幸在家嬌慣,阿冽在家難道就不嬌慣了?先時就他一根獨苗的時候,祖母拿他當個活寶貝,一樣是嬌慣長大的。他們相處時間長了,知道了彼此性情,時間久了,熟悉了,也就好了。”悄同沈氏說了倆人打架的事,何子衿道,“這事兒娘只作不知,別看打那一回,從此他倆倒愈發親密了。”
沈氏道,“我說阿冽臉上怎麼三道發白的地方呢。”瞧著就像被什麼撓的,如今確定了,媳婦下的手。
“你兒子也沒吃虧,把阿幸打的在床上趴好幾天。”
沈氏好笑又好嘆,道,“她哪裡知道阿冽的性子,只當阿冽好欺負呢。這也是個笨的,女人跟男人動手,除非男人讓著你,不然哪裡有女人佔便宜的。”從此不提此事。只要小兩口好,沈氏就高興。
晚上一大家子可是熱鬧了,吃飯都分了兩席。至睡覺的時候,阿曦還不同爹孃睡,她要同外公外婆睡,外公外婆簡直是雙手雙腳的歡迎。何子衿還特意叮囑她娘,“娘你晚上不要跟阿曦說話,不然睡不了覺的。”
“看你說的,你小時候也話癆一般,我跟你爹都不跟你說話了?”沈氏笑,“放心吧,我就喜歡聽阿曦說話,這孩子多好啊。”要是別個孩子,好幾個月不見外公外婆,估計會認生啥的。阿曦絕對不會,她熱情的了不得。相較之下,阿曄就是個斯文的孩子了。阿曄不跟外公外婆睡,他跟爹孃睡。阿曦這個,簡直不必別人找話題,晚上一直把她外公外婆由興致盎然說到兩眼蚊香,由兩眼蚊香,說到昏然入睡。
沈氏第二天都說,“我都不曉得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問丈夫,“你什麼時候睡的?”
何恭笑,“我睡的時候,